“啊哦?不知楊都知對於難民安置之事有何高見?”

“回鄆王,高見,下官愧不敢當,隻是下官這兩日在難民所幫襯之時,偶然間發現一些問題,不知當講否?”

“嗬,講來。”趙楷正色道。

“是,臣觀從義倉及府衙下發的錢糧等物很是充沛,百姓們的生活也漸漸步入正軌。”楊戩邊說邊覷著趙楷神色,見其臉色如常,方稍稍心安。

“下官偶然翻閱賬冊,發現按計劃發放數量與實際有些出入。”

“嗯?本王竟不知楊都知還有這種本事,區區一晚,就發現救災物資發放中的徇私舞弊行為。而秦毅在那待了這麼久,一點苗頭也沒發現。”

這話說的意味難明,楊戩頓猜測不出鄆王這是何意。

似是誇獎,又似嘲諷的,最後,竟還牽出秦毅。

這樣一對比,又像是秦毅不夠盡職一樣。

楊戩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而趙楷似乎並不在意楊戩的回應與否,又繼續說道:“楊都知既然如此篤定,想來是有證據在手嘍。”

“啊,是,回鄆王,這證據,也是下官偶然間得到的。”

說完,楊戩就後悔了,自己的解釋顯得多餘又愚蠢。

“嗬嗬,楊都知運氣真好,又是偶然發現,又是偶然得到的,不知不覺間,就能置人於死地,這樣的運氣,本大王也想有啊,這樣,就不用提心吊膽的度過這綿綿長夜了。”

“嘿嘿,鄆王說笑了。”楊戩臉上一紅,忙低下頭去。

他心裏清楚,鄆王應是對自己極其不滿,隻是顧忌著自己官家近臣的身份,才如此隱忍。

“呦,三哥現在可沒有心情這時和你楊大都知說笑,”門外忽聞一道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聲音,楊戩頓覺從腳底一股涼氣直衝腦門,大腦一片混沌,隻覺:完了。

而很明顯,那人也沒有自此放過他的打算,伴隨著房門無助的“咯吱”聲,來人終於出現在房內,不是趙福金又是誰。

“嗬,楊大都知好‘雅興’,吾與三哥這邊經曆生死之困,惶惶盼望著天明,而楊都知您竟還有閑情找什麼徇私的證據,楊都知真是盡忠職守啊!”

“置堂堂鄆王與本天師的安危於不顧,隻關心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怎麼,看到吾與三哥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楊都知心裏是不是有些失望啊,這才緊趕慢趕的前來請罪來了。”

一席話說的沒有絲毫停歇,但話中之意早已嚇得楊戩匍匐於地,渾身戰栗著,牙齒如方才的開門聲般,“咯吱咯吱”的不停作響。

隻因,隻因趙福金說中了他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借此良機,讓某人消失在這裏,豈不快哉?

且趙福金又搬出了她的天師身份,就如在鄆王麵前,自己搬出官家近臣身份一般。

“臣,下官,下官......”

驚嚇,混亂之間,楊戩腦中空空如也,更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

“好了,既然鄆王知曉您所請之事,自不會熟視無睹,那些發國難之財的鼠輩與反賊無異,難逃律法之戒。還請楊都知回去,繼續盡忠盡責才是。”

須臾間,趙福金就又下了逐客令。

楊戩抖擻著抬頭,看向趙楷,見他蹙著眉頭,似是聽信了茂德帝姬、趙福金之言:自己對其故意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