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61年6月,南唐中主李璟去世。太子李從嘉即位,改名李煜,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唐後主。
周娥皇在和丈夫度過7年夫唱婦隨的快樂生活後,成為南唐皇後。
從沒想過當皇帝的李煜坐上了龍椅,可他的心始終沒有坐上去。
李煜單純善良恬靜,是個溫存的丈夫,一位優秀的漁翁、花農、文人、畫家和藝術事業的慷慨支持者,可偏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他壓根就不會治國。即位之後,李煜沒關心過國事,關心的還是譜詞度曲,每日依然過著風流瀟灑的生活。皇帝身份給予他的,就是能夠把日子過得更瀟灑風光、更飄逸安樂。春天來了,李煜就將殿上的梁棟窗壁、柱拱階砌,都裝成隔筒,密密麻麻插滿各種花枝,稱之為“錦洞天”。
他讓妃嬪們都綰高髻,鬢上插滿鮮花,在“錦洞天”內飲酒作樂。李煜最愛的還是周皇後,史載周皇後“寵嬖專房,創為高髻纖裳及首翹鬢朶之妝,人皆效之”。一個冬夜裏,李煜、周娥皇夫妻倆又是一場歌舞酣醉。皇後舉杯請李煜起舞。疲倦的李煜說:“如果你能創出新曲來,我就和你共舞。”李煜是風流天子,日夜歌舞,哪有他沒有聽過的曲子。不想,周娥皇馬上命人擺好紙墨,喉無滯音,筆無停思,瞬間譜成了一首新曲。原來周娥皇重新考證編排了“霓裳羽衣曲”,讓這個失傳的曲子重現南唐宮廷。欣喜的李煜高興地應諾與愛妻醉舞一曲。郎情妾意,好一對恩愛夫妻。
李煜著名的《一斛珠》就寫於此時,專門寫嬌妻周娥皇的情態:
曉妝初過,
沉檀輕注些兒個,
向人微露丁香顆,
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
羅袖裛殘殷色可,
杯深旋被香醪涴。
繡床斜憑嬌無那,
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
千年以後,我們還能清晰地看到南唐宮廷中那個早晨。晨曦透過紗窗,照在正在化妝的周娥皇身上。李煜慵懶地半躺在榻上,欣賞著愛妻的容顏,深吸著愛妻的體香。隻見周娥皇用混合沉香、檀香、紫丁香、梨汁做成的絳紅色的稠稠的濃汁輕輕畫眉、點口紅。她的動作是那麼輕巧、那麼熟練,可李煜還是生怕愛妻太用力地塗,傷了櫻桃小嘴;他又覺得愛妻的整體妝容已經很漂亮了,那口紅不要很多,少許沾起一些點一下就夠了。越看越覺得妻子美,李煜恍惚間看到妻子微微張開嘴巴,在說些什麼,可他隻留心愛妻的嘴唇和微露的舌頭,根本沒聽見她說的是什麼,隻覺得那聲音仿佛是一曲清歌,纏綿婉轉。還沒聽夠,周娥皇的櫻桃小嘴猛地合上了,嘴角撅了起來。原來,周娥皇是在向李煜討酒喝。李煜趕緊給妻子斟了一杯酒,遞過去。周娥皇喝得高興,杯子一晃,酒就濺出來了,美酒濺出來沾染了衣裳。本來的紅袖被酒打濕,變成了深紅色。
這麼一鬧,周娥皇斜靠在繡床上,撒起嬌來,怪李煜傻乎乎的樣子逗笑了自己,害得自己灑了酒。李煜不惱反喜,繼續傻嗬嗬地看著皇後。隻見周娥皇含一粒檳榔在嘴裏嚼,李煜湊過去,想和妻子共嚼一個檳榔。周娥皇笑著把檳榔向李煜吐去。這就是“笑向檀郎唾”。
檀郎,是中國古代美男子潘安的小名,這裏代指愛人。而這裏的“紅茸”,一般理解為檳榔,也有人說是紅色茸線做的墊子或者毯子。按照這第二種理解,當時周娥皇親昵地拿起床上的墊子或者毯子朝李煜砸去,很像現在的小夫妻在床上戲耍。
戲耍歸戲耍,男歡女愛歸男歡女愛,國家還是要治理的。李煜的問題在於他當皇帝隻要享受的一麵,不願意承擔治理國家的責任。李煜的愛好太多,音律、書畫、遊樂,還有周娥皇,他都喜歡。很自然的,南唐的政事被荒廢了。監察禦史張憲言辭懇切地進諫,請李煜以國事為重。李煜根本聽不進去。好在他並非暴君,也知道張憲是為了自己好,賞賜他帛30匹,以表彰他盡職勸諫。明白歸明白,賞賜歸賞賜,李煜就是本性不改。
花前月下、細柳池邊,李煜、周娥皇享受著幸福的甜蜜,羨煞旁人。
羞答答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