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不知道多少次頓飯,一日沈青玄正站在石碑前刻日記。
忽然,傳來一陣高喊聲,
“師傅!師傅!我要寫出水字了。”
“不要喊我師傅,我不是你師傅。”沈青玄看著來人嚴肅道。
沈青玄覺得自己配不上稱為師傅。
但倉不這麼想。
自從倉知道師傅這個詞的意思後一直這麼喊沈青玄,而每次沈青玄都會和這次一樣拒絕。
聽見沈青玄的話,倉的情緒頓時低落了下來。
沈青玄看著倉頭發花白,腰也彎著,手都有些顫抖,身體枯瘦的像根麻杆,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心中也有些不忍道,“學會寫水字了?”
“是啊,師父!”倉眉開眼笑道。
“寫一個我看看。”
“這裏寫不了。”
“為什麼寫不了?”
“就是寫不了。”
“哪裏能寫。”
“師傅你跟我來。”
……
“這裏就能寫了?”看著眼前是一麵崎嶇凹凸的岩壁,上有水流向下流瀉飛濺的瀑布,沈青玄疑惑的問道。
“是啊,師傅,不過………”倉欲言又止道。
“不過什麼?”沈青玄疑惑道。
“沒什麼,師父!”倉遮住眼底的暗淡道。
不一會倉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薄石板,取出一把石刀。
坐在瀑布旁的一塊大石頭上麵,開始吭哧吭哧的敲敲打打,不時還抬頭看看飛濺下的流水。
沈青玄站在旁邊看著石板上漸漸出現輪廓,心裏暗忖道,“這也不是水字啊?倉在搞什麼?”
原來倉在石板的右半邊刻了六個小蝌蚪一樣,歪歪扭扭的長短不一的條形。
沈青玄剛準備發問。
突然,天一下就暗了下來,陰雲密布,悶雷滾滾。
沈青玄驚愕地抬起頭,心念道,
“自己來這怎麼久了,還沒看過這天有什麼變化,今天這是怎麼了?”
“咳咳咳…”
沈青玄還來不及繼續望天,耳邊就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低頭一看,倉口鼻之中已經滲出鮮血,手上卻敲打的更劇烈。
沈青玄趕忙拉住他,語氣焦急道,
“你這是怎麼了?”
倉推開伸來的手,繼續手中的活計,聚精會神的盯著石板口中道,“沒事的,師傅。”
“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沈青玄厲聲道。
倉摸了一把口鼻上的鮮血,仰頭道,
“師傅,我就要死了。”
沈青玄愣了愣,沉默了片刻道,
“你先起來,我給你看看。”
倉擺擺手道,“不用了師傅,你先聽我說完。”
沈青玄頓了許久,緩緩道,“好,你說。”
“師傅,我好像隱隱感覺到自己的使命。從我第一次看見水字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一生都在這個字上麵了,冥冥之中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推著我一定要寫出這個字來。”
倉咳的一聲又吐出一大口鮮血道。
“這是我的字,也是我的命”
沈青玄想上前扶他,倉卻接著道,
“師傅,你還記得我第一次求你教我寫字時,你說的我隻教你一個字嗎?”
沈青玄點了點頭。
倉又道,“師傅,你知道嗎,雖然後來我學會了很多字,但我寧願自己隻會一個水字。”
沈青玄目光複雜的看著倉。
驟然見,倉眼睛裏迸發出灼烈的目光道,
“但是師傅,在我學會除水字外所有文字後,我感覺到你教我們的文字,在這個世界好像並不適用,就好像是一把大寶劍插入小小的劍鞘一般不適配。”
“所以後來我根據您教我的文字,在上麵進行了改造。”
“師傅,我已經改了除了水字以外的所有文字,但好像沒有機會給您看了。”倉抬起頭含著鮮血笑著說道。
“師傅,你教我那麼多字。我想還你一個字,還是我自己造的。”說著又看了看石板上寫了一半的水字,
“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歡,可惜,現在還……”
話沒說完,隻見倉手中的石刀脫落,人也便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沈青玄立馬上前探了一下鼻息,猛然一滯,緩慢的收回僵硬的右手。
倉死了。
這時天空下起毛毛細雨,細密的雨絲飄落在沈青玄長發上,倉的身軀也在雨絲中漫漫消逝,隻留下一塊帶著鮮血的雕了一半的石板。
沈青玄上前躬身,撿起石板,張開手掌,雨水衝開血跡,露出粗糙的刻痕,模糊中像是六條蜿蜒小河。
突然,天空中出現了一個裂縫,沈青玄靈魂中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吸力。
沈青玄感覺道離開這片天地的的時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