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滯留的房客見事情已解決,一個個都溜回到自己房間內,出門在外,總是不想找麻煩的,當然也不想麻煩找上來。況且這名男子身份不明,來曆不清,看起來孔武有力,身上又背著刀,半夜三更這麼大的雨卻帶著家眷趕路。
我喚過掌櫃,“掌櫃的,你待會燒點熱水,再做兩碗熱湯麵拿到我房間裏去。”
掌櫃的忙忙的去燒熱水,又吩咐夥計,“你給這位客官拿幾件幹衣服換上,再把廚房裏的包子,饅頭拿點來先給客官填填肚子,我去燒熱水。”
房間裏,慧心、紅玉幫我翻找出幾件幹爽衣服,給母子兩人換上,由於隨身行李中並沒有小孩的衣物,隻能給小孩換上了身量最小的慧心的衣服,可還是嫌大,像是被突然變小的愛麗絲從自己的衣物中蛻然而出。我看著粉嘟嘟的小孩茫然的打量自己的打扮,忍不住笑:“這件衣服很適合你。”小男孩突然扁嘴哭了起來,“嗚,這是女孩的衣服,我不要穿女孩的衣服。”
“珍兒,不許這麼沒禮貌,還不快謝過幾位姐姐。”哭聲雖被女子製止,但仍扁著小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頗為忍俊不禁,慧心道:“還是小孩子呢,不打緊的。”
女子禮貌地道謝,“給小姐和兩位姑娘添麻煩了,多謝幾位仗義相助,日後定當報還。”
我笑道:“別這麼客氣,出門在外總會有急難之處,今日我幫了你,焉知他日不會有人幫我。隻是想問這位夫人為什麼要帶著孩子在這麼大的雨中趕路?”
女子換過衣物,雖還顯得憔悴,卻看得出是位麗人,臉頰清瘦,,明麗端莊,文秀中又透出一股豪爽俠氣。
此時默然半晌,方說:“我夫家姓盧,隻因有急事才徹夜趕路,不想遇到這麼大的雨,耽擱了行程,幸虧遇到了小姐這樣的好人,才能有個容身之所。”
說話間,有人敲門,是掌櫃和他的夥計帶著鋪蓋、熱水及湯麵等物。母子兩人洗過手臉,在桌旁吃麵,大概是很餓了,小孩吸哩呼嚕,風卷殘雲般很快把麵吃光,還仰首把碗裏的麵湯都喝了個幹淨。女子斯斯文文的,雖然急迫但並不顯得狼狽,看得出教養極好。
紅玉把新拿來的鋪蓋鋪在已有的旁邊,說:“大家都早點休息,這位大嫂是有身子的人,太勞累了不好。”
我隨即安排,“嗯,盧夫人與小寶睡床,我跟著慧心與紅玉睡。”
“那怎麼使得,我與小寶今晚有個安身之處即可,怎可如此喧賓奪主。”女子急道。
“沒什麼使不得的,你是懷孕的人,地板上太硬,下雨又有潮氣,對身子不好,就這樣吧,別爭了。”我飛速的鑽進紅玉鋪好的被子裏,對紅玉跟慧心眨眨眼睛,紅玉、慧心會意說道:“這位夫人就不要辜負我們小姐的一片好意了,早點歇息吧。”
一夜無話。
即日清晨,雨已停歇,陽光從門窗的木格子中透進來,被分割成一縷一縷,許多細小的灰塵在裏麵飛舞。房間裏有一股陳舊的木頭的味道,桌子、床的漆絲已有些剝落,在這古代都顯得蒼老。外麵很多客人都已起身,有嘈雜的人聲,靴子踏在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聲音。
昨晚借宿的母子二人都已穿戴整齊,跟我再次道謝後就下樓與她的夫君會和。我下樓的時候,李華彥跟他的隨從也正要下樓吃早飯,在樓梯上碰到了我,顯然紅玉、慧心有一個已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李華彥不悅地說:“妹妹以後做事不要這麼莽撞,該跟哥哥商量一下才是。這萬一……..”
我輕笑:“哥哥多慮了,一個大肚子又帶著孩子的女子有何可懼,再說,妹妹何嚐莽撞行事。”
我與李華彥說笑著來到樓下,樓下的夫妻二人早已打點停當,今日再打量那男子,已非昨夜狼狽潦倒景象,此人身材魁梧,雙眼有神,氣魄非凡,雖穿布衣素服卻掩不住一股豪邁之氣。
那男子上前一步道:“多謝小姐施以援手,盧某感恩在心,請小姐留下姓名住址,好讓我夫妻二人日後再圖報答。”
我正要說話,李華彥一把把我拉到他身後,皺皺眉說道:“這位壯士勿需多禮,我妹妹隻是做了一點該做的事情,隻為施善,不圖報恩。”說話時把我緊緊地護在身後,顯然對這位背著大刀的魁梧大漢有顧忌。
男子看出李華彥的顧慮,說道:“既如此,高山流水,後會有期,以後如若小姐家有什麼急難之事,隻管來我陷空島找我盧方,我便是陷空島五鼠之首,人稱鑽天鼠盧方。滴水之恩,自會湧泉相報。”說完,抱拳再施一禮,帶著妻子兒子意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