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玲瓏打了水走進內室的時候,便看見自家娘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輕柔地撫摸著腹部,眼神呆滯,淚水早已浸濕了枕頭,再走近點,便聽到她喃喃自語,“我的孩子.....怎麼不在了?”

玲瓏眼睛一酸,差點跟著主子哭出聲來,她咬咬牙忍住,一邊給主子擦拭麵部,一邊輕聲安撫,“娘娘,你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皇上憐惜娘娘,已經下旨封娘娘為妃了。”

阿佳娜一愣,突然笑出聲,“哈哈哈哈!妃位又如何,便是讓我當貴妃,當皇後,我的孩子都回不來了!!”

一席話嚇得玲瓏趕緊起身掩好門窗,禍從口出,娘娘可不能再招惹什麼是非了。

“是誰害我的孩子?”妍妃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帳頂,容貌仍舊豔麗無雙,眸中卻失去了光彩。

這個孩子來得太快,也走得太快,快到像是一場夢。

玲瓏說起王氏,恨得咬牙切齒,“是王嫿,現在已經被皇上貶為庶人,逐出宮去了。”

“逐出宮?嗬!”阿佳娜不屑一笑,自己孩子的一條命就隻是讓她逐出宮去嗎?這算什麼?皇上嘴裏的愛又算什麼?

“竟是連賜死都舍不得嗎?”

玲瓏不敢說出什麼議論皇上的話,隻得默默為主子擦拭著身子。

主子昨日小產到現在,皇上都不曾來看望,想來娘娘定是傷心的。玲瓏想著,伺候妍妃用了些流食歇下後,便去了禦書房。

禦書房內,裴時裕正在批閱奏折。

“皇上,延慶閣的宮女玲瓏正跪在禦書房外,求皇上去看望妍妃娘娘。”蘇如海小心翼翼地說。

裴時裕的筆頓了一下,卻沒有起身,半晌,“擺駕延慶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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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在延慶閣外翹首以盼,見皇上果真來了,高興地迎上前去,“奴婢給皇上請安,娘娘身體不適,未能出殿迎接聖駕,望皇上恕罪。”

“無妨。”裴時裕大步跨進寢殿,藥味依舊濃鬱,他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往裏走去,隻見那原本顧盼神飛的明媚女子此時一臉漠然地躺在床上,似是對來人毫無察覺。

“妍妃,朕來看你了。”

床上木然的女子聞言,側頭看了那道身影一眼,她想露出一點笑容,又實在做不出笑的表情,幾番掙紮下來,倒是淚水先流了出來。

裴時裕到底是心軟了,想伸手擦去女人臉上的淚水,卻被她扭開頭躲了過去。

手僵在半空中,他的眼睛一眯,寒意覆上,氣氛瞬間緊繃。

半晌,他將手收回來,又等了片刻,隻見阿佳娜依舊抿著嘴,偏過臉去,不願與他說話。

到底是當皇上的人,自然不願意受這樣的冷落,遂冷冰冰地擠出一句話,“既然妍妃需要靜養,就不必著人再來請朕了。”

說罷,一甩手離開了延慶閣。

裴時裕走後,阿佳娜終於哭出了聲,她也想不怨不恨,想表現得體貼乖巧,但她做不到。那可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是他們的骨血,怎麼可以說沒就沒了。

而那個罪魁禍首卻還有命活著,想著,她又開始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奈一個人身在崇嘉,勢單力薄,縱然氣得牙癢癢也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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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怎麼來了?”白如馥放下手裏的書卷迎上去,還沒行禮,男人就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扶住。

白如馥順從地坐回位置,“愛妃在忙些什麼?”裴時裕掃了一眼扣在桌上的書,似乎隻是本雜書。

白如馥揮手讓吟詩將書收了去,“不過是看看閑書罷了,皇上怎麼想起來我這了?”

倒不是白如馥故意這樣說,實在是近段時間,裴時裕來這昭陽宮的次數算不上多,也不能說是皇上冷落了自己,每每政事繁重起來,裴時裕就不大有進後宮的心情。

“瞧你這張嘴,朕才剛剛坐下,便被數落了。”他伸手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子,“朕這段時間忙於政事,今日得空,便想著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