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凡是剛剛出聲嘲諷過景婉儀的嬪妃們個個臉色煞白,走也是走不了了,隻能硬著頭皮下跪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明黃的衣袍從眾人眼皮子底下一閃而過,隻硬邦邦地丟了句平身,人就到了皇後麵前,“景婉儀如何?”
沈青梧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太醫已來診治過,應無大礙,臣妾.......”話還沒說完,便見白如馥臉色白慘慘的,由身邊的宮女扶著,從內室緩緩走出。
還未行禮,便被皇上扶起,“快坐,不必多禮。”
白如馥也不矯情,立刻就著裴時裕的手虛弱地坐回位置,“謝皇上。”
“朕這半月忙於前朝政事,少來後宮,可是有些人又開始不長眼睛了?”裴時裕端坐上首,眼神落在下頭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上,“袁正佳!”
候在一旁被皇上突然點到名字的袁太醫趕緊上前一步,“微臣在。”
“景婉儀為何會突然暈厥?”
“回皇上的話,婉儀娘娘應是寒氣入體,加之氣急攻心,才會突然昏厥。”袁正佳一五一十答道。
“寒氣入體,氣急攻心?”裴時裕眯了眯眼,語氣算不上好,“朕記得,入冬以來,給各宮撥的炭火數都是足的,景婉儀如何會寒氣入體??”
“奴婢有事稟報皇上。”原本在白如馥身邊低頭不語的入畫咬咬牙,出列跪在殿中。
裴時裕掃了入畫一眼,記得這是景婉儀身邊的貼身宮女,便一揮手,“說!”
“皇上,奴婢便是萬死也要如實以稟,這半月以來,皇上因忙於政務甚少來後宮。這下頭的人多是拜高踩低之輩,輕信謠言,對婉儀越發不敬起來。在吃穿用度上加以克扣怠慢,奴婢去內務府討要炭火時,卻被內務府的人推三阻四,最後隻挪了些下等的黑炭給昭陽宮。”
裴時裕壓下心底的怒火,剛剛景婉儀出來時他便發覺,今日這女人身上穿得素淨。
光是素淨也就罷了,自己雖不懂,卻也看得出那料子式樣老舊,必不是今年新進貢給宮裏的那批。
從前景婉儀得寵時,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昭陽宮裏何曾出現過這樣次的衣裳?這簪子似乎還是景婉儀初次侍寢時自己賞的。
思及此,裴時裕的眼眸越發寒冷。
自己待景婉儀的心思並無半分減弱,可下頭的人竟然如此揣測上意,見風使舵。
裴時裕還沒開口,便聽入畫接著說,“若是下頭的人也就罷了,恕奴婢死罪議論各位娘娘,方才給皇後請安時,夏常在與林昭儀便對主子冷嘲熱諷,嘲諷主子失寵也就罷了,還說主子......”
“入畫.....”白如馥輕喝一聲,似乎有阻止之意。
“繼續說。”裴時裕安撫地看了眼麵色蒼白的女子,示意入畫把話說完。
“夏常在還說主子若不是蓄意避孕,便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入畫話音剛落,夏常在和林昭儀就已經慌忙跪了出去。
尤其是夏常在,眼瞅著這半個月景婉儀確實失寵,先前心裏頭對景婉儀的那點忌憚也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今日本想在林昭儀麵前好好表現一番,便出言譏諷了景婉儀幾句,誰知道景婉儀竟然暈了過去。
單暈過去也就算了,若是無人替她做主,這譏諷她便也隻能受著。
誰能想到這半個月都甚少踏入後宮的皇上竟在今日來了坤寧宮。
夏常在張張嘴,剛想替自己分辯什麼,就看見景婉儀眼眶一紅,一行清淚從臉上滑落,就像水滴滑過白玉般美得讓人憐惜。薄施粉黛的小臉低垂,下巴繃的緊緊的,像是受盡了委屈。
裴時裕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女人在外人麵前這番脆弱易碎的模樣,她一向明媚驕傲,無論今日之事是真的還是假的,既然她受了委屈,那他也願意給她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