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清冷的聲音從榻上傳出，白發少年卻仿佛沒聽到一般，手中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朝著她走來。
“喝藥。”
京姝在他走過來時就微微側耳，一雙眼睛無神的看著某一處，直到鼻尖傳來難聞的味道，一抹月白揚過，“哐當”一聲，藥碗被打翻在地。
她看不到站在自己麵前這個人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黑暗將她徹底籠罩，隻有那難聞的味道異常清晰的縈繞在她鼻尖，揮之不去。
巹視線在他腳邊那一攤狼藉掃過，像是沒看到京姝厭惡憎恨的模樣，自顧自的又去打了一碗藥。
那惡心的味道突然被放大了數倍鑽入她鼻腔，引得京姝一陣不適。
“想讓眼睛恢複就把藥喝了。”
京姝循著聲音向巹望去，嘲諷道：“我的眼睛不就是你們弄瞎的嗎？現在在裝什麼好人，打一巴掌再給顆糖吃，當我是傻的嗎。”
“我想我已經跟你解釋清楚了。”
京姝嗤笑一聲：“所以呢，我應該接受你的說辭，接受造成這一切隻是你師父們的別無選擇，接受我平白無故就成了一個瞎子，接受我靈根受損，靈力大退？”
巹平淡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解，他好像不明白京姝的情緒，語氣裏帶著些許無奈。
“那你要如何。”
“出去，”京姝麵色冰冷：“有多遠滾多遠。”
房間裏一時間陷入一片寂靜，靜的仿佛沒有第二個人。
過了片刻，京姝察覺到了鼻尖縈繞的藥味逐漸消散，頭頂那道視線也消失不見，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不知道巹到底把她帶到了什麼地方，但是聽外麵那些人的談話，京姝可以確定她如今並不在輕拂仙國的地界。
京姝攏了攏身上單薄的衣裳，暗自催動體內少的可憐的微薄靈力聚集於雙眼，黑暗褪去少許，取而代之的是朦朧的大小光影，不是很清晰，卻也足矣。
大風夾雜著絲絲涼意從窗外吹過，幾片雪花飄落在窗台，一片雪白晃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巹手中端著還在冒熱氣的飯菜，踏進門的身影卻忽然頓住，視線落在那空無一人的床榻上，眸子一緊，接著就是碗碟摔落在地的聲音。
夥計聽到動靜跑上來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以及空無一人的房間。
“咳咳……”
一隻蒼白的手抬起將維帽往下壓了壓，身邊的談話聲隨著她的趕路越來越少，逐漸周圍隻有她踩在雪中的細微聲音。
大雪紛飛，一串腳印很快就被掩蓋，白發少年憑空出現在岔路口，思索片刻後，朝著城鎮趕去，和他尋找的人完美錯過。
……
“來追我呀，追我呀哈哈。”
“別跑，吃我一記霹靂無影腳，阿噠。”
“哇啊啊啊，哥哥打我，我要告訴娘親嗚嗚。”
“哼，愛哭鬼，我不和你玩了。”
“嗚嗚……”
稚嫩的童音在不遠處響起，京姝駐下腳步，朝著她聽到的聲音源頭走去。
“嗚嗚我不是愛哭鬼，嗚嗚嗚嗝……”
一雙纖細蒼白的手將地上的小孩提了起來，笨拙的拍打掉小孩身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