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薛公子很想入朝為官,卻兩敗科考?”
他抬眼,望著身側的萬卷詩書,氣質如遠山清水般遼闊浩瀚——
“正如張載先生所言,我輩讀書人,一生所求不過四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我學藝不精、二敗科考,可那又如何?我隻要此心不變,就有再戰的勇氣。”
謝晚凝輕輕拂動身上的玉佩,向前微微一躬,表達對薛明的敬意和善意。
“可我若告訴公子,並非你才學不夠,而是被人刻意從名單裏劃去了呢?”
“你說什麼?”
“今年殿試本是有薛公子的名字,卻被薛宰輔親自劃去了。”
“怎麼可能?朝中誰人不知我父親是最公正廉明的!我既然考上,怎會劃去我的姓名?”
謝晚凝掠過薛明,拿起他書桌上正在讀的策論,輕輕翻看道:“正是因為朝中盡知你父親公正無私,他才不肯將你列在殿試名單之內。”
“如今新帝登基,朝內世家大族盤踞,又有親王對峙抗肘。皇帝這才將選納賢才的任務全然交你父親一人手上,考官若與試子因親戚關係而徇私舞弊之嫌......”
薛明指節環緊書卷,“可父親與我從未徇私舞弊。”
“流言之所以存在,哪有人會在乎真假?”謝晚凝將策論的書遞給薛明,“如今殿試名單尚未揭開,你可回家去與薛宰輔辯上一辯,此事可還有轉機。”
“如何辯?”
“薛宰輔想將你劃去,無非是擔心世家大族以此做文章。你給薛宰輔一個你入官後,能夠掣肘世家大族的理由,以長遠計,或許他會動搖。”
“什麼理由?”
“如何說明薛老,那便是薛公子自己要思考的東西了。”
薛明微頓,眼眸溫和,溫聲道:“王妃娘娘,可否告知在下,你要這造宣紙的秘方做什麼?”
而接下來謝晚凝的這一段回答,完全顛覆了薛明對皇親貴胄、閨中女子的認知——
“我想開個造紙坊。我方才說了,薛宰輔有破除壟斷之心,卻沒有與世家大族抗衡的能力。此事,我願意來做。”
“造紙秘術由世家大族壟斷著,紙張昂貴,貧民百姓根本用不起。紙張都尚且如此,更不必說成冊的書籍了。”
“寒門為何難出貴子?世族壟斷書籍傳播,知識才學便是門閥士族與寒門子弟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我的背後乃是謝家和燕王府,有足夠的底氣和世族抗衡。若我能將紙張的價格打下來,百姓讀書上學便有了可能。”
薛明也清楚的明白,若是謝晚凝真的能將造紙坊開出來,把紙張的價格打下來,這對讀書人、乃至天下百姓都是極其有利的事情。
“可你這般做,雖是有些蠅頭小利,可卻承了莫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