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全是發黴的糧食啊！”
小兵說完情報的一瞬間，終於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無力地倒下了。
黴糧？！
竟然是黴糧？！
皇上毫無預兆的抗敵詔書、匈奴兩個月以來的隻守不攻、朝廷送來的黴糧......
謝鍾的雙眼凹陷下去，麵色慘白中帶著青灰，透露出一股死氣。
“為什麼？”
謝鍾低聲呢喃，仿佛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死去的小兵。
然而回答他的，隻有堆積在自己身側的無數屍體和“內無糧草，外無援兵”的事實。
他啞著聲音，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皇上！你為何要做的這般決絕啊！”
“去他娘的謝家百年忠骨！”
“謝鍾啊謝鍾！你何苦來哉啊......”
他茫然的環顧四周，看著謝家軍一個個的倒下，看著敵人鑿破平州城門，無人再能護住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原本應被他護在身後的大漢疆土、黎民百姓，就這般任人踐踏、摧殘。
他腦海裏不斷地浮現謝晚凝的話——
“阿爹，薑策不是先皇，能容得下謝家功高蓋主。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不徹底除了謝家，他不會罷休的。”
“匈奴如今分明未有動作，可薑策卻讓你北上收複失地，阿爹看不出來是何居心嗎？！”
“忠良二字如何定義？女兒覺得是生民社稷，而非先皇天子！”
“忠心用錯了人、用錯了地，那便是‘愚忠’！”
可他如今已然退無可退，唯有背水一戰！
半個時辰過去了，漫天的黃沙掩蓋了逝去將士的屍身。
謝鍾終於堅持不住了，他跪伏於地，那陪他曆經百戰的長槍斷成了兩截。他緊緊握著長槍，看向滿目瘡痍的戰場。
他敗了......
他謝鍾敗了......
敗給了自己的一意孤行，敗給了自己對皇上的愚忠，敗給了來自大漠的匈奴。
他不再打算反抗，默默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這時，隱隱約約能聽見一陣轟隆隆的悶響，甚至連地麵都在顫抖。
隨著戰馬的嘶鳴聲，遠遠地見到一支龐大的軍隊朝著戰場的方向飛馳而來。
“主帥！”
“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援兵？！
難道是朝廷派來的援兵？！
皎潔的月光下，將軍騎著一匹雄壯的黑色戰馬，疾馳而來。
他的身後，緊緊跟隨著一支身披鐵甲的勇士們。他們手中的長矛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如同一道道銀色的閃電，劃破了黑暗的夜空。
謝鍾抬頭看向來人，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
“是你，薑淮。”
多麼可笑，他沒有等來朝廷的糧，沒有等來朝廷的援兵。
反而是那個他嗤之以鼻的燕王，帶著數萬大軍從南方一路北上，來到中原與大漠的戰場。
薑淮勒馬停在謝鍾麵前，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
他似乎與以前不同了，全身散發著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他給了一個眼神，他身後的數十萬大軍就轟然上前，與匈奴廝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