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帆都話像粘在捕蠅草上的蟲子一樣在趙卿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趙卿知道像蘇兼月這樣優秀到近乎完美的女生，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閃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時代的發展，擁擠的城市，使得夜空中的星星越來越少了。
大抵這樣的人，趙卿也再不會遇見了。
但趙卿也明白，他對自己的位置放的很清楚。他隻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隔閡在蘇兼月和趙卿之間的不隻是時間和空間，還有身份和地位。
這可能就是普通人以小見大時的自卑吧。趙卿心裏歎道。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下個學期就不來做家教了。但一來他下學期就要考研，就算很有信心，但還是穩紮穩打地好；二來蘇兼月也要高三，進入到每周都要考試的階段，再然後她會高考，會考上一個比趙卿理想院校還要好的高校。
至此，地遠天長，二者再無交集的可能。
趙卿已不是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了，他已經考慮好了道路，自己的未來規劃已經化作一塊塊紋路分明的磚石鋪在他的麵前，等待著他自己踏上。
那你喜歡她嗎？
那你會遺憾嗎？
趙卿心裏一震，他猛然發現剛才在耳旁縈繞著的，不是洪帆的調侃，而是他的捫心自問。
“寫完了哦，哼哼，不用你檢查，肯定全部是對的！”蘇兼月放下了手中的筆，少女已經完成了老師交給她的最後一項任務。她將柔順的長發瀟灑地捋到耳後，然後得意地看著趙卿。
蘇兼月恰好打斷了趙卿的思緒，將他的靈魂拉回到正軌上來。
趙卿拿過蘇兼月的試卷，用紅筆在上麵尋找著可能會存在的錯誤。蘇兼月的小腦袋也湊了過來，看著趙卿如何批改。
“這裏寫的不行，這裏漏了個步驟，是不能得到下一步結果的。”趙卿在22題的某處畫了個紅圈。
“哎呀，這是專門寫給你看的，又不是寫給閱卷老師看的。我寫的你看的懂，這樣就可以了。在你跟前偷點懶不行嗎？”蘇兼月向趙卿求情道。
“我是讓你養成習慣，免得在考場上還漏了步驟。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有時候差那兩分，就失之千裏呢！”
趙卿雖不領情，卻輕聲細語地教導著蘇兼月。他以前考試時也犯過類似的錯誤，現在的他站在過來者的角度教訓著蘇兼月，也是希望不要讓她重蹈覆轍。
蘇兼月吐了吐舌頭，不置可否。
“這樣的話，這個學期的課就到此為止了！”趙卿站起身，像一位宣布著退位的國王。
他環顧著這個書房的一切，這兩年來他基本都是在這裏教著蘇兼月。同樣的，這也許是他今生最後一次站在這個房間，趙卿並沒有對此感到不舍。
但他最後將目光落到蘇兼月身上。
此時的少女也已起身，斜陽打在她的身上，讓她的素裙染上淡金色的光輝，也讓趙卿看不清她的臉。
“就結束啦？”短短四字仿佛在經過精心雕琢後才吐出，蘇兼月的聲音變得很溫柔細膩，流露出一種內在的平和與雅致，沒有之前和趙卿聊的那種活潑。
“當然，你期末我離校，都沒時間了呀。”趙卿答道。
但在幾乎就在趙卿說出口的下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一次他的目光對準了蘇兼月的眼睛，試圖從中尋找答案。
趙卿找到了。
但同時蘇兼月也說出了口。
“那以後也沒時間了嗎？”
人們經常會問為什麼，那是因為他們意圖從問題中尋找答案。但有時候，他們問的為什麼，是在確認答案。
趙卿仿佛能聽到蘇兼月的心跳，她原來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但是她還是為了再確認一下而問出了口。
她是誰？她可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語數英理科科全能的蘇兼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