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人是固執己見的,旁人攔也攔不住。

人為什麼要為了不相幹的人自找麻煩呢?

黎星如今愈發瞧不明白了。

對於朱夫子黎星還是有著幾分敬意的。

黎星問他:“先生這樣做,是因為他是你最好的學生嗎?”

“若不是裴元清,隻是一個成績很差的學生,或者是我,先生可還會如此?”

他這話問得有些尖銳,也有些無禮。

但朱夫子並未生氣,而是平靜說道:“莫怕。”

隻是輕輕的兩個字,卻莫名的叫黎星覺得委屈得想落淚。

是啊,他其實很怕,怕被拋棄,怕不被選擇。

朱夫子向他平靜解釋道:“十個手指各有長短,親疏有別,喜愛之隔,人心本來就是長在一邊,而非正中間,豈能不偏心?”

“我不否認,我心裏更偏愛元清這樣的學生,他們更優秀更努力,令人既驕傲又心疼。”

“但是,你們同樣是我的學生,作為你們的老師,我就有責任教導你們。”

“師者匠心,止於至善,師者如光,微以致遠。”

“為人師者,不止學業上的教導,還有品德行止,不至使你們誤入歧途,如果我的學生蒙冤,作為師者,我怎能放棄他,坐視不理,自當盡力而為。”

黎星愣愣看著他有些佝僂的背影,朱夫子身材矮小,也不大挺拔,但是那厚實的肩膀,似乎能撐起一片天。

黎星莫名有了些動容,好像一直以來從未遇到過的事突然闖入他的認知。

他決定去看看裴元清,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朱夫子的一片心。

黎星決定,測底弄明白這件事。

向裴雲疏打了聲招呼,跟書院請了假,他便下山了,同他一起的還有霍陵。

霍陵最近越發纏人,他幾乎無處不在,弄得黎星都沒什麼好機會繼續撩撥陸凜。

不過好在,黎星說什麼他都聽,到也是很好用。

……

閑敲琪子觀落花

裴雲疏看著一旁的那盆寶珠山茶已經很久了,微微側首,雪白的脖頸如玉一般柔韌,似在沉思。

修長的指尖微微泛粉,銜著一枚烏黑的棋子。

右手中的棋子一直停留在指尖,將落未落。

烏黑的珠子在雪白如玉的手上緩緩盤旋滑動,像一條緩慢又嬌矜的黑色小蛇。

時光在他身上,似乎都流淌得緩慢些了

清風不忍吹他,之留微風徐徐,將那雪白的衣袖微微撥弄。

他眼眸微垂,隨手拋開手中的棋子。

不打算再繼續這盤棋了

不過這也沒關係,他麵前並無旁人,不過自娛自樂的對弈罷了。

其實這盤棋下不下都無所謂的。

毫無意義的棋局

無所意趣的人生

都是這樣的空泛乏味。

婆娑世界,般若無渡,無空無非,無醒無覺。

……

裴元清瘦了許多,整個人都有些形銷骨立了。

他未曾穿囚衣,而是一襲青衫,更顯得鶴骨清瘦。

難以想象,在這不算長的時間裏,他竟然憔悴了這樣多,整個人更加的安靜,寂寥。

仿佛是,靈魂被抽絲剝繭般一絲絲抽走,漸漸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木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