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過茂密的叢林,視野豁然開朗。
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小庭院。
難以想象,在這群山環繞了無人煙之地,竟然有這樣精致的地方。
黎星下了馬車,走進去,他發現,裏麵清幽雅致,十分的僻靜。
侍女仆從侍衛,一應俱全。
身後,裴雲疏對暗衛們吩咐道:“謝筇竹不足為慮,查查有沒有其他尾巴?比如我父親。”
黎星進了屋,但驚訝的發現,裏麵的陳設和在雲山書院的竹舍很像。
而這裏,還準備好了黎星的合身衣物和習慣用品,很細致入微,和從前沒什麼區別。
他有些驚訝的回頭,裴雲疏走上來,與他並肩而立,黎星問他:“這些,都是後來添置的嗎?”
他輕輕的,聲音有些微不可聞的顫意:“什麼時候添的。”
裴雲疏平靜道:“千燈節。”
黎星不可思議的看向他,裴雲疏神情淡然,並沒有將這些當一回事,黎星卻是一把撲進他懷中:“為什麼當時沒和我說……”
為什麼沒跟我說,你的一直都有選擇我,並沒有想過要丟下我。
裴雲疏平靜的摸著他的頭,斂眸:“這些小事,沒什麼可說的。”
他輕輕扣著黎星的手:“去沐浴罷,這些天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覺,待會兒起來用晚膳。”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待黎星起來的時候,天都近黑了。
明月高懸,清風朗月。
黎星醒來有些茫然,見裴雲疏沒在房裏,他穿著寢衣越過走廊去尋人。
裴雲疏所在的正廳燈火重重疊疊,家臣和侍衛聚集了滿廳。
黎星滿腹疑惑,何時聚了這麼多人?
他攔住通報的侍衛,獨自一人悄悄走到門側偷看。
裴雲疏一襲白衣,端坐於正中央。
有一老者道:“家主此舉必有深意。”
另有一青年謀士道:“家主當年令我等輔佐少主公,抱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少主公也明白,少主公誌在淡泊,子椹一身抱負無以施展,然忠臣不侍二主,今棄少主公而去,請少主公殺之!”
他雙手舉劍,伏首待戮。
另有一家臣罵道:“徐子椹你是不是人!少家主往日裏對你何等寬待,如今你卻想叛逃!我第一個先宰了你!”
還有人出列:“我等自少家主弱冠之時就跟隨左右,但有使命,絕不敢違,絕不敢棄。”
裴雲疏沒有起身,更沒有生氣發怒,更沒有動容,他什麼情緒都沒有。
他隻是平靜道:“如列位所見,我誌在山野,不在廟堂。”
“你們跟著我,並無權勢威望,誌向難舒,今召各位而來,也是想告知各位,請另尋明主,投奔太子也好,燕王亦可,我可為各位舉薦。”
“願各位能夠一展平生所學,得以施展胸中抱負。”
在座眾人皆是啞口無言,他們都是陪著少家主多年的,自是明白他的心性。
這一天,還是來臨了。
有一老者苦口婆心:“少家主,若無裴氏,若無權勢庇護,哪得逍遙快活,這哪裏可得安定啊?”
“以家主的性格,必定不會讓你安穩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