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那頭，母親那低沉的聲音傳來。
“媽，小武真的有出息了！”
“他考上全國第一的京都大學，還是我們省的狀元！”
“您一定為他高興的吧？”
“好了，小武學習很緊，不久之後就是寒假，到時候，再讓他來祭拜您老人家！”
那頭鏡頭一轉，重新出現母親那張別致又黝黑的臉，沒有什麼明顯悲喜的表情。
“小武，你學習去吧，掛了！”
那頭的視頻就中斷了！
母親掛電話或者掛視頻，永遠是這麼快的，不會猶豫一下，或者是跟我說一聲再見。
我知道，她又要在奶奶墳前，說一些有關於對那個叫盧熊安的男子的思念，讓奶奶在天有靈，保佑盧熊安平安，希望奶奶托夢給他，希望他早點回來。
這十年來，這個環節，向來是少不了的。
過去那麼多年，我就跪在她的身邊，靜靜地陪伴著她，聽她在低聲的念叨。
她隻是一個有抑鬱症的農村婦女，她何嚐不想去尋找盧熊安，現實不允許。
所以，她也就隻能寄希望於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如奶奶的在天有靈，幫她召喚回丈夫。
我的心髒一陣一陣地疼痛。
每一年去祭拜奶奶，母親在最後的這個環節，念叨到最後，會在那裏呆呆地跪上很長一段時間，以表示誠心。
以往，有我陪伴著她，今天，她就自己了，我實在放心不下。
現在，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朱老師了。
我給朱老師打一個電話過去，朱老師接到我的電話，異常的歡喜，連珠炮似的對我噓寒問暖的。
我突然想到，因為學習太忙了，到京都大學來，我竟是沒給朱老師打過一個電話。
我有些不好意思立刻就開口求他幫忙了，同他寒暄了好一會兒，也簡單的跟他介紹一下，我在學校的情況。
當然是報喜不報憂，而且，也實在沒有什麼憂的一麵，總體來說，就讓朱老師覺得我在這邊非常的輕鬆，遊刃有餘，教授對我很好，還給我賺生活費的機會，衣食無憂，能專心用功。
朱老師聽我這麼說，也就安心了。
大概十來分鍾後，我才說，“朱老師，今天是我奶奶的忌日，媽去祭拜奶奶了，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能不能拜托您去看她一下？”
朱老師像是想起來，“對啊，今天是你奶奶的忌日，我現在就去請半天假，馬上回去看看。”
“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你媽不會有事的！”
現在不是節假日，朱老師是鎮上小學的教師，他肯定是有課要上的。
我頓時就內疚不已，真的是太麻煩朱老師了。
從小到大，說實話，要不是朱老師，我和母親，隻怕早就下場淒涼了。
這個恩情，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報答。
“那就謝謝朱老師了！”
掛斷電話，我想要重新的投入到學習任務當中，隻是，我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惦記著母親。
南方不會下雪，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溫度也隻有十幾二十度，在外麵還是有些冷的。
奶奶的墳在空曠的半山腰一塊平地處，那裏無遮無攔，風很大。
有一年，母親還暈倒在奶奶的墳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