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剛說完,小表弟奶聲奶氣地就走了過來,“奶奶,我要拉粑粑,你幫我。”
阿青看著他身上熟悉的衣服,深吸了幾口氣,忍了又忍才說道 “媽,您知道我有多羨慕弟弟,妹妹嗎?無論發生了什麼,你總是第一時間趕去她們身邊。我無數次躲在外婆身後看著你離開,多想,多想你能回頭看我一眼,或者叫我一聲,那樣我就覺得非常滿足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每一次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您,相信您的時候,您總是用我無法拒絕的理由把我推開呢!”
她的聲音很小,眼淚卻不停地從眼中湧出。
“媽,您如果曾經有一分一秒像我愛您的萬分之一那樣愛著我,如果您能像我一樣因為你的開心而高興,為了你的難過而悲傷,會不會稍微替我著想一下呢?孟夏他不是路邊撿的阿貓,阿狗,他是我懷胎九月,九死一生生下來的肉啊!就像弟弟對於你的意義一樣,她也是我的命啊!家裏缺錢,你哪次和我說,我沒有貼補過,哪怕我累死累活,我也會給你的。就像當初的旭升,你讓我帶走,我可有二話,家裏揭不開鍋,孟華寧願去賣血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個難字,可是,可你們呢?你現在這麼做,你讓我怎麼和兒子交代,怎麼和孟華交代?他才多小,你……”她繼續哽咽道“你們怎麼狠的下心,撒手不管他啊。”
外婆也哭著抱住她“你這話說的,為娘多難過啊!我怎麼不把他當心頭寶供著啊,我哪裏知道他會得那個肺炎啊!家裏孩子不都是這樣治治就好嗎?他高燒幾天不退,你以為我不怕嗎?我天天殫精竭慮,夜不能寐,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你們在外麵生死未卜,你可知道我們在家裏是有多著急。我修整房子也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啊,外麵花花世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變心,房子修好了,無論如何,你們總還有地方住,娘家過的好些,你在婆家也能腰杆硬些啊。”
她將母親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慢慢的抽離了下去“這麼多年來,你以為孟華會在乎這個嗎?孟夏這個事情要不是他憐惜我,無論發生在誰家身上,不要來鬧一場。媽,你總說娘家好,我才會好,可是你自己看看,這個家究竟給了我什麼!”
外婆看她向著夫家的態度委實有點恨鐵不成鋼,再想到孟華今天那張冷的跟冰塊一樣的臉,心底的火氣也上來了:“這個家要給你什麼?給了命給你還不夠嗎?這個家裏,從小到大,你自己說說,有誰比你過的舒服?外婆護著你,寵著你,從來不讓你做不樂意的事情,可是你看看你的弟弟妹妹們,哪個不是跟著我們田裏,家裏的走哪做哪,我們哪點對不住你?你再看看誰家的孩子不是從小穿別人的舊衣服長大的,就你家孩子特殊嗎?他特殊,他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皇親國戚啊?我和你說,沒那王子命就別養那皇子病,害人害己。”
阿青沒在答話,低著頭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外婆見再怎麼苦口婆心,她也聽不進去,衣服一扔,門一甩也是一肚子氣。
孟夏聽到那嘭的關門聲嚇了一跳,從床上爬到了她的身邊,朝她伸開雙手“阿青,我要抱。”
阿青擦了擦眼淚,深吸了幾口氣調整自己,才把他抱起來一起坐在床上,不愛就是不愛,無論你付出怎麼樣的努力都不行。
他環過她的脖子,像兒時她哄她一樣。 “阿青乖,不哭,我不要新衣服,也不怕冷的,可是”他的喉頭哽咽“你哭,我就會也想哭。”
阿青緊緊的抱住孟夏,頭埋在他的懷裏哭的更加難以自持,夫妻倆在工地裏夜以繼日的工作,哪怕傷口化膿未愈,刮風下雨,高燒不退,腳虛的發抖都沒舍得休息,他們唯一的安慰就是孟夏在家能過的好些,希望能早日闔家團圓,可是結果呢?怎麼能不心寒啊。
等阿青情緒平複之後,東西也整理的差不多,孟夏糾結地看著手裏不知被誰摔成兩半的玩具和撕碎的成績單。
阿青看著這些壞了的東西蹲下身來和孟夏說“寶貝,壞掉的東西,就不要舍不得,媽媽給你買新的。”隻是有些人,有些事剪不斷理還亂,如何能說斷就斷。
孟夏點了點頭,聽話的把那些東西丟進了垃圾桶裏麵。
晚上,阿青陪著他躺在床頭看童話書,裏麵夾雜著一張字條,齊瑜的字跡工整、漂亮,像是印刷出來的板書:大雪紛飛的夜晚,賣火柴的小女孩點燃了所有的火柴,這光亮被隱身於世間的神仙教母看見,她不忍心女孩在這麼美麗的年紀凋零,所以施了仙術,把女孩送到了另一個國度,成為了灰姑娘辛德瑞拉。但是仙法有製約,它隻能帶走女孩聖潔的靈魂,軀殼卻要留下。辛德瑞拉保持著小女孩的美麗、善良,身邊所有的人都喜歡她,愛她,在她長大成人的時候,王子對她一見鍾情,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孟夏看完故事摟住阿青的脖子笑嘻嘻的說“阿青,小火柴沒有死,她之後過的很幸福。”阿青親了親兒子的額頭“是啊,葉宇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