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夢魘,是無比輕鬆愉悅的睡夢,仿佛一夢黃粱。
徐知書悄然下了床,沿著昏暗的月色,摸到了他外衣裏的鑰匙串。
再越發輕柔小心地開了門,赤腳走到了書房門前,早就盯上的,形狀爛熟於心的鑰匙插入,扭轉。
或許是籌謀了太久,滿身心血都聚焦於這上頭。因此印象刻入了骨髓,她找齊記憶中放置在各處的機密文件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
那上麵,是謝彬來到海城之前的,之後的,犯下的累累罪證。
於明日全都要大白於天下。
她把文件取走,關門,鑰匙輕細地放回口袋,連折痕都撫平,隨後將文件袋塞入了床底,卡在了橫欄之中,收腳回了床上,狀似一夜安眠。
謝彬直至臨走前也沒發現任何異常,他照例檢查過了書房,門是緊鎖的,昨夜太過操勞,已經日上三竿,今日有大事要處理。便也沒有浪費進去檢查機密文件的時間,大步離開了別墅,縱容地沒有吵醒疲累的女人。
此刻,徐知書的目光凜若冰霜,切割著空氣中,視線裏那個虛幻的人影。
隨後別墅大門打開,曹緒陽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美豔一如從前的女孩兒,一雙狐狸眼熠熠生輝,幾分欣慰、幾分讚賞。
徐知書眼淚憋不住地要順頰而下,她卻忍住了,伸臂抱住了宋離離,臉埋進了她的胸口。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有短暫的一會兒,徐知書抬起了臉,眼神堅定宛如火炬。
“東西準備好了。”
不用言明,兩人都明白其中意思。
計劃是在上一次來見徐知書時就定下的。
彼時,徐知書被鎖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內,四肢牽著長長的鎖鏈,宋離離擁抱了她,將計劃全盤托出,給予了她生的希望。
為了這份希望,徐知書情願像打斷了骨頭一般對謝彬卑躬屈膝,討寵求憐。
換取這份置他於死地的機密。
取到機密文件,曹緒陽揣進了刻意穿的寬厚皮夾克裏麵,衝兩人點了點頭.
“走。”
有了之前的溝通,他很輕易地把人帶了出去,兩名抽著大金磚的保鏢是掃了眼,沒見異常,便也不說什麼。
曹緒陽一車把人載到了安全局,有關謝彬那些罪惡深重的地下產業,隨著副局長的指尖翻閱而浮出水麵。
日照傾斜,卻被陰密的雲層遮擋,重重壓在了謝氏摩天大樓的西麵。
玻璃牆麵反射的光比起往常的宏達闊偉,漸漸地顯出頹勢來。
路過的行人時不時有所察覺地抬頭望一眼,卻不知變化是從哪裏產生的。
他們當然看不清。
罪惡的雨藏在雲層裏,還待第一聲迅雷砸落,才會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安全局維安車宛如紅藍綠蟻,井然有序,而又迅捷如虎地朝著謝氏大樓奔馳而來。
月前的謝瑞英因走私武器獲罪,暴斃於監獄,上頭雖有心調查,到底無疾而終。
經此打擊,換做任何一家商賈怕是都承受不住。可海城的謝家勢力隻是謝氏這個龐大神秘的家族的千足之一腳,斷掉根本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