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李成蹊在陽台上吹了半小時的風,直到小區裏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他才轉身回到客廳,家裏除了他外再無其他人。
電視裏的還放著闔家團圓、父慈子孝的結局,典型中國式的劇情,隻要到了最後一集,再多大的仇怨都要一筆勾銷。
記憶裏,他的家從來沒有片刻的安靜過,永遠在為了幾塊幾毛錢在爭吵不休,整得臉紅脖子粗。
每次回家時,都會聽到隔壁鄰居的閑言碎語以及家裏刺耳的爭吵聲和物件掉落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聲。
不知道這次是玻璃杯還是水壺遭了罪,李成蹊麵無表情的想著,孤單地坐在階梯上,望著天。
碧藍如洗的天空,雲卷雲舒,晚霞像被打翻的調色盤鋪滿了整個天邊,盯到眼睛發疼,突然就想告訴媽媽,既然你們兩人在一起這麼難過折磨,為什麼不分開呢?為什麼要把所有的不開心傾注在我的身上。
他有一次在相冊裏,看到披頭散發的母親身著旗袍,笑得溫柔和善,跟現在的模樣簡直恍若兩人,每次他考試沒有滿分或者不是班級的第一名,媽媽就會冷著臉坐在沙發,用著對待仇人的語氣,質問他。
“你說你為什麼差這麼多分?為什麼別人能拿100分,你就不行?”
“就是因為你,考得這麼差勁,你爸爸才會不回家!”
“你怎麼不爭點氣啊,你是想氣死我嗎?你怎麼就不爭點氣!”
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自己已經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張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欲辨已忘言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形吧,家庭的不和睦原因好像就是出在自己身上,他就是這個家庭的罪人。
這場婚姻的鬧劇結束在李成蹊上小學六年級時,媽媽義無反顧的和爸爸離婚,頭也沒回的離開了家,她什麼都沒帶走,空著手,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在她身後兒子滿含悲傷的眼睛。
媽媽離開後,爸爸卻開始回家了,可是每次都是喝得醉醺醺,東倒西歪的找不到方向,更誇張的是有時候直接躺在家門口睡得不省人事。
年幼的李成蹊不僅要上學還要忙著放學回家為他酒鬼的爸爸做飯,怕他直接餓死在家裏。
等李成蹊再大一點時,已經能從酒鬼爸爸對他媽媽不停抱怨的隻言片語中知道離婚的真相,他的爸爸根本不在乎還未成年的孩子聽到那些毫無修飾的惡劣詞語會有多大的傷害,他肆無忌憚的傷害完自己的前妻後再用這柄鋒利的刀刺向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的媽媽,她不要你了!”
李成蹊的媽媽,出生於書香門第,她很聰明經常考年級第一,被稱為天才少女,而他的爸爸除了皮囊好看一無是處,卻靠著油嘴滑舌和美麗的外表將天真爛漫的少女娶回了家,又因為自卑的心理,把天才折翼困在四四方方俗稱的家庭裏麵,用柴米油鹽和孩子的成績來束縛她。
不停的向她灌輸傳統無良的思想,隻要孩子的學習成績不夠優秀,那就是你作為母親的失敗。
日複一日,日複一日,在這種環境下年輕的容顏逐漸變成了黃臉婆,最終男人看膩了這樣醜陋、衰老的麵孔,就不願意回家,在外麵花天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