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橋鄉黨政辦大樓,雖說隻有三層,但從上麵摔下來,十有八九是要掛的,秦宇這會站在頂樓的護欄上,身後就是萬丈深淵,陽台上站了不少人,都是黨政辦的職員,還有鄉裏的書記、鄉長、副鄉長……
都在下麵苦苦勸說著,
“秦副主任,你快下來,上麵太危險了,別摔下去……”
“小秦啊,可千萬別做傻事,有事好商量,你要相信組織,相信縣委和鄉黨委,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下來,下來……”
秦宇聽著下麵的勸說,卻是置若罔聞,看著這一張張麵孔,熟悉又陌生,聽著像是在‘關心’他,其實他心裏清楚,
那些個下屬說不定心裏在偷著樂,催促他趕緊跳下去,你嗝屁了,他們才有機會挪挪屁股底下的位置,興許還能當上副主任一職。
上麵的領導呢?
書記,鄉長,不想他跳樓是真的,因為這關乎自身的利益,自己負責的鄉鎮,一副主任跳樓自殺,傳出去這名聲能好聽?
他們這一二把手也得落個失職的責任。
秦宇戴個黑框眼鏡,蓬頭垢麵,胡子拉碴,一張頗為英俊的臉龐上卻是布滿滄桑和絕望,先前已經幾天幾夜沒好好休息了。
彌留之際,回想自己的一生,真是悲催,就是一部徹頭徹尾的悲劇,
家境雖然貧窮,但好在自己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學,畢業後進了機關單位,按理說,對於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娃來說,也算是鯉魚跳龍門,出人頭地了。
隻是這人嘛,都是有欲望的,飽暖思淫欲,其實這也無可厚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都想往上爬,當大領導,受人尊敬、奉承。
隻是在體製當中,沒點人脈、背景、關係,想要往上爬,太難太難了,加上自身木訥、老實、本分的性子,想要在體製這一大染缸裏活出個人樣來,
更是難上加難!
也許啊,就自己這樣的性格,當初進入體製,就是個錯誤。
畢業後進入黨政辦,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到現在就隻是個小小的黨政辦副主任,連個科級都混不上,事業無成也就罷了,最後還給其他人背黑鍋,真是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
想想真是可笑,“晚了,晚了……”嘴裏神經質般念叨著,
“滴滴,滴滴!”兜裏手機傳來短信聲,他拿出一看,一條簡潔的短信,
“放心去吧,咱爸媽我會照顧好的,還有小妹工作的事,我已經辦妥了!”
秦宇突然淒慘一笑,這女人,還挺有‘情意’,對方這話的真假,他也顧不上了,如果可以,他完全可以把那對奸夫淫婦供出來。
但有什麼用呢?
改變不了任何現狀,自己還是要鋃鐺入獄,隻是多了兩個陪伴的而已,
放一馬,興許這女人還有點良心,能給他父母一筆錢,小妹能有個體麵的工作,這輩子除了爹媽,小妹,
他可以拍著胸脯說,對得起其它任何人。
把短信刪了,放回兜裏,然後理了理衣服,把眼鏡摘了放回胸前襯衣的口袋裏,深吸口氣,看了眼遠處的青山,
“好美啊,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說罷,毅然決然的跳了下去,
“啊……”後麵人群,幾個膽小的女人嚇的尖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