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說不出的詭異，並不會僵持，但卻也讓人有些不自在。
直至一碗麵條見底，慕雪摸出自己從淩瓏那裏取來的銀子，丟下其中一塊。
老板搓了搓自己的衣擺，直說太大了找不開。最後無奈，還是舒沄拿出五個銅板解決了問題。
慕雪和舒沄離開了麵攤，漫步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竟到了城郊。
城郊不似鬧市，漆黑一片，隻有零星幾點住戶裏傳出來的燈火，忽明忽暗，靠得都很遠，鬆鬆散散幾盞。
“好累，陪我坐坐好不好？”他說著率先坐了下來。舒沄似乎一點也不怕黑，倒是慕雪膽小的有點怕黑。隻不過美男都說要坐下了，慕雪也隻得一並坐下。
城郊的夜，朗星燦爛，明月皎潔，雖不及街市的燈火通明，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慕雪和舒沄席地而坐，舒沄索性把麵紗擱在一邊，掏出火折子，點燃了慕雪送給他的那隻燈籠，一時搖曳暖暖的火光映得他們臉通紅。
舒沄在慕雪猝不及防的時候突然開口，“慕雪，你真想知道我們認不認識？”
慕雪一愣，旋即甜笑著點點頭，她真的想知道，他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卻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明明雍容高貴的讓她不敢造次，可是仍擋不住這種感覺。
“可是……我不想告訴你。”舒沄的笑有點壞壞的味道，慕雪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戲弄自己，一時語塞，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蕭府好大的樣子，怎麼會在這小鎮上，感覺一點都不搭配。”慕雪吭哧了半天，才想出這樣一個無聊的由頭岔開話題。
“蕭家世代祭祀，替皇家守在這裏。”他看著慕雪，說得漫不經心。
他麵容優雅從容，卻讓人平白生出一種疏離感，仿若神祗。
“你也是祭祀麼？”慕雪隨口問道，她並不知道祭祀具體是做什麼的，印象裏浮現出小說裏那種開個神壇念念有詞的人，隻不過往往都是道士什麼的人。
他不會是道士吧，那豈不是得哭死很多花花少女。
“慕雪……”，舒沄聽慕雪這麼問，聲音莫名有些顫抖，“慕雪，你希望呢？希望我是麼？如果……”
隻說了這麼斷續的幾個字，他突然說不下去了，聲音有些哽咽。
慕雪有些想不明白，他的反應怎麼會這麼激動，這方才還一副片葉不沾身的謫仙人到底怎麼了？
她疑惑地看著他，靠他近了些，輕輕扶住他，聲音裏透著不安，“舒沄，你怎麼了？”
他突然伸展開雙臂，緊緊抱住慕雪，如果這不是女尊世界，她估計一定會覺得他是色狼，還是長得很帥的色狼。
一滴熾熱的液體滾落盡慕雪的衣領裏——是舒沄的眼淚。“如果說小狐狸好想你，我好想你，你能明白麼？”
慕雪大腦停滯了一下，起初有些不明白，待明白過來身子就有些石化了，他說他想她，小狐狸想她？！
或者說，他在暗示他就是那隻狐狸，難道他其實真正的身份是狐仙？
慕雪突然生出這樣一種想法：她以後若是有機會穿越到崇禎年間，一定向蒲鬆齡得炫耀一下，她遇到過真的狐仙……
慕雪回過神來，雖然仍覺得腦袋有些短路，卻輕輕拍著舒沄的背，語氣裏已經多了一分說不清是真是假的疼惜，“乖，快別哭了，你看多醜……”
慕雪雖然對他突如其來的話語感到詫異，但是不知怎麼的，他一哭，她的心也酸酸的，比自己哭還要難受幾分。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相信他的話幾分。
“誰會看得見，這裏隻有你。”呦，舒沄竟然帶著三分嗔，七分嬌地哭著辯道，臉藏進慕雪的頸窩，若是她看了便知還有幾分嬌羞。
慕雪扶起他，輕輕為他擦拭著眼淚。
其實許多年後慕雪曾想過，當年為何她雖然明知自己與他這樣的謫仙般的男子根本是雲泥之別，還是會不可遏止、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為他難過，為他擦眼淚，分明當初的那個夢中，她已經喜歡上了他，一見鍾情。
“慕雪，你這個笨蛋，壞蛋！”本來略帶些莫名哀傷的氣氛被舒沄突然毫無征兆的這麼一句完全打破。
慕雪頭腦有些脫線，額，他怎麼開始人身攻擊了，她可是好聲好氣哄他來著。就算他是屬狗的，也不能得誰咬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