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剛剛那樣氣老太太,這要傳了出去,可怎麼是好?”

白芷想想剛剛老婆子那目瞪口呆的樣子,就感覺心裏十分的解氣。

“不防事,氣她總好過於氣著自己。”

夏蘭芝如今重活一回,可不會再把那些虛名放在眼裏,該做什麼便做什麼,隻要沒有被人拿到實實在在把柄,幾句流言,誰能分辨的出來是真是假?

再說流言怎麼傳,還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別人能傳,她也能找人傳。

“夫人,奴婢把立冬和小啞巴帶來了。”

柳葉從門口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孩子。

饒是夏蘭芝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人給驚著了。

“立冬給夫人請安。”

立冬像模像樣的給夏蘭芝行禮,才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他的小臉就已經圓了一圈,身量也拔高了一大截兒。

衣服是上好綢緞做的小襖,上麵稀稀拉拉的繡著幾支青翠的竹葉,袖口和領口處都滾了雪白的兔毛,襯得他臉色白白嫩嫩,更與那人有了幾絲相似。

看他如今的模樣,哪裏還能想象的到,不久前他還是城門外的小叫花子,吃了上頓沒下頓,整日提心吊膽的帶著妹妹過日子。

與他相比,如今的小啞巴宋繼宗,更像是一個活脫脫的小叫花子。

那日在大王莊見到他,為了蒙混過關,在臉上和手上抹了好一些鍋底灰,好讓夏蘭芝心生憐憫。

現在倒好,饒是夏蘭芝滿腔仇恨,也被他此時的淒慘模樣所震驚到。

隻見他布滿疤痕的臉上滿是髒汙,頭發亂糟糟散發著一股怪味,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就那樣鬆鬆垮垮的套在他的身上。

胳膊上的綁帶已經去掉了,看樣子骨頭應該是長上了,不知道是沒有接對,還是後麵又沒有修養好,那兩條手臂看起來都很是怪異。

他眼神麻木的看著夏蘭芝,許是這段時間被人教訓了無數次,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見到人就“啊啊”的亂叫,隻是呆呆傻傻的站在那裏。

夏蘭芝打發白芷和柳葉帶著立冬出去,她有話要對宋繼宗說。

“這些天與你祖母相處的如何?”

“啊,啊啊,啊……”

“看我,都忘記你現在不能說話了。”夏蘭芝微微一笑,指著桌上的點心盤子,“是不是餓了?吃吧。”

宋繼宗眼裏泛起淚光,他恨毒了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那樣心狠手辣,自己怎麼可能落到這樣的地步?

明明嫡親祖母就在眼前,卻眼睜睜的看著她每天關心寵溺那個小叫花子,把他當作了手裏的珍寶。

他心裏雖然是抗拒的,小手卻很誠實,吃力的抬起胳膊就抓住了一塊點心,急切的低著腦袋湊過了過去,把點心整個兒就塞進了嘴裏,囫圇嚼了幾下就吞了下去,噎的脖子直伸,翻了好幾下白眼才緩過來。

夏蘭芝心裏複雜萬分,看了一眼點心盤子上的黑印子,宋繼宗接連噎下去好幾塊兒幹巴巴的點心,還要伸手去拿,這才出聲阻止。

“這些點心等會兒你都帶回去,留在房裏慢慢吃吧。”

夏蘭芝扭過頭去,鄙夷了一把自己剛剛一瞬間的菩薩心腸,悠悠的歎了一口氣,沉聲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