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縣,曹娥江渡口。
長發高束一襲男裝的楊七七正在接受來自親人沉甸甸的關愛。
“女……英台啊,此去經年,爹娘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要記得時常寫信回來,缺什麼少什麼要告訴爹,不要被人欺負了。”
“放心吧爹,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兒。”
楊七七寬慰著拍拍祝公遠的肩膀,附在他耳邊小聲補充了一句:
“其實,三個月前,我就偷偷跟著八哥學了點拳腳。
您要為我保密,不許告訴娘!”
“什麼?”祝公遠先是一驚,瞪了旁邊的祝英奇一眼,接著便小雞啄米點頭,百依百順道:
“好好好,爹不告訴你娘,不告訴你娘。”
“英台。”祝英奇將一個金銀花圖案的荷包遞到楊七七手上。
“這是你八嫂連夜為你繡的荷包,裏麵有一個平安符,還有幾片金葉子。
你貼身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哥……”楊七七感動地看著祝英奇,有些不舍地摳了摳手指,咕噥道,“八嫂為什麼不來送我?”
祝英奇溫柔地拍拍楊七七的額頭,笑著說:
“玉兒心軟,見不得別離,她怕來了,會和你哭成一團。
娘也是,這會兒應該在家和玉兒一起等我和爹回去。”
“娘……”楊七七鼻子一酸,清澈的大眼睛霧氣蒙蒙,仰著腦袋將淚水憋了回去,扯唇擺手道:
“爹,哥,你們快回去吧,再送就送到杭州了,我年關就回來了。”
“嗯,英台,保重。”祝英奇無比疼愛這個妹妹,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祝公遠更是抹起了眼淚,看都不敢去看楊七七,偏頭悶悶地說了聲好,就背過身子佯裝要走。
“爹……”看著祝公遠略顯滄桑的背影,楊七七終於破防,眼淚奪眶而出。
可為了順利去到尼山書院,她不能示弱,隻好狠心轉身,大步往船上走去。
“英台……”祝英奇心疼不已,殷殷叮囑道,“銀心,照顧好小……公子。”
“是,少爺。”銀心作了個揖,便挑起擔子,緩緩跟了上去。
…………
渡船上,楊七七靜立眺望遠方,那兩個身影依稀還站在渡口。
她不禁心口一酸,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主人這是……】
小磕不解又擔心。
明明前幾個世界,主人從來沒有這樣多愁善感過。
楊七七抹了抹眼淚,用意念回答,“這情景,很像高考後我爸媽送我去火車站的時候。
那時,我一個人在火車上哭了半個小時。
在爸媽身邊十八年,忽然一朝和他們分開……
那種感覺,你個腦電波,是不會懂的。”
【…………】好嘛,它是不懂。
那怎麼辦?誰來安慰一下主人啊?
這時,一條潔白的帕子伸了過來,耳邊傳來男子如沐春風的聲音。
“兄台,給你擦眼淚,別用手了,會傷到眼睛的。”
楊七七轉過身來,迎上一雙真切澄澈的眼。
男子約高八尺,模樣儒雅,滿身書卷氣息,唇角掛著溫和的笑,善意地看著楊七七。
梁山伯!
楊七七暗叫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地接過帕子,禮貌地點了點頭,“多謝兄台。
我沒哭,我隻是被風沙迷了眼睛。”
說著,不客氣地拿起帕子一頓猛擦,還粗魯地擤了擤鼻涕。
梁山伯也不戳破,隻在一旁溫柔地笑著。
“明明滿眼淚,還不承認!”
突然,一道刻薄尖銳的聲音響起,一藍衣男子從船艙走了出來,陰陽怪氣道:
“哼,離家就哭,像個姑娘似的,真沒用。”
王藍田,怎麼非要遇上這個人渣?
原劇裏就數他滿肚子詭計,整得祝英台和梁山伯好慘。
楊七七嫌惡地翻了個白眼,懶得與他計較,將帕子疊了起來,塞進了腰帶裏。
梁山伯打抱不平道,“這位兄台此言差矣,離鄉思親,本是人之常情。
與親人離別而不傷悲,就太沒赤子之心了吧。”
王藍田撇了撇嘴角,麵目猙獰地哼了哼鼻子,便趾高氣昂地進了船艙。
他的書童忙不迭拍馬屁安撫,“少爺,您是什麼身份啊,犯不著跟他們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