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青峰山上。

兩個男人正在針鋒相對。

“向天,三當家的仇,你說不報就不報了?你對得起雙鳳,對得起全寨的兄弟嗎?”

二當家摩達惱火地攔住向天的去路,義憤填膺道:

“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和你一起下山,這樣那個遲瑞就死定了!”

“摩達,你要我說多少次?”向天一把推開摩達,詞嚴義正地說:

“我們是土匪沒錯,但也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土匪。

遲瑞送來治療瘟疫的藥方,能挽救全寨上下兩百多條人命,這份恩,你讓我視而不見恩將仇報嗎?”

“那老三的仇呢?你報了嗎?”摩達冥頑不靈,氣得一腳踹在廊簷上,忿忿地吼道:

“總之,我不會像你一樣婦人之仁。向天,你不夠膽去殺遲瑞,那就我摩達去殺!”

吼完,便氣衝衝地要往山下跑。

“摩達,你站住!”向天一個健步追了上去,不動如山地擋在摩達麵前,目光堅毅而又決絕。

“你要是想殺遲瑞,那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你……”摩達氣結,掏槍抵在向天的頭上,扣動了扳機僵持半天都舍不得下手,隻能把氣撒在一旁的小樹上,惡狠狠地踹了幾腳,恨鐵不成鋼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要拚死維護那個遲瑞?

雙鳳和兄弟們那裏,你自己交代吧,我懶得管你了!”

語畢,便大步往屋裏走去。

向天鬆了口氣,看著摩達的背影,眼底浮現出幾分迷茫。

是啊,為什麼呢?

僅僅是為了報送藥之恩?

還是因為,他是她的丈夫?

思及此,向天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又無奈的弧度。

頓了頓,他將手伸進口袋裏,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封信件,一邊拆著信紙,一邊往不遠處的草坪走去,長腿微曲,便坐到了一塊大石頭上,緩緩地將信展開。

頓時,一排娟秀整潔的小字映入眼簾。

“向天:

還記得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麵的場景嗎?

你明明行色匆匆,趕著去辦要事,卻還是在百忙之中,將我從人群踩踏中救了回來。

當你的同伴想要殺我滅口時,又是你極力維護我的性命。

當時,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土匪。

你雖然外表冷酷無情,其實內心火熱善良,是一個充滿正義的好男人。

這樣一個古道熱腸的人,不應該是整日裏打打殺殺的。

那有違你的本心,會逐漸蹉跎你的善良和熱情……終有一天,你可能變成一個冰冷的殺人機器。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當土匪,可我猜測,你或許是受了他們的恩惠,想要報恩。

因為,當土匪,絕不是你自己的誌願!

向天,我寫這封信,不是要勸你棄暗投明,我也沒有那個立場。

我隻是,作為朋友,不忍心看你留下千古罵名。

況且,如今時局多變,風雲莫測,打家劫舍的日子,能過多久呢?

屆時,整個寨子的人又何去何從?

向天,你這麼聰明,一定明白我在說什麼。

好了,囉嗦了這麼多,你肯定煩了。

最後送你一句,珍惜眼前人。

有空多回頭看看吧,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知夏”

向天將信合上,心中的悵然奇跡般消失不見,反倒覺得有絲絲暖意湧上心頭,唇角也不覺勾起一抹惺惺相惜的笑容。

沉默了片刻,他下意識地回頭往後麵看了看。

不遠處,義父之女卓爾靜靜地立於一旁,她眉眼彎彎,笑容溫暖,漆黑的眸子隻倒映著向天的身影。

向天瞳孔一縮,震驚而又詫異地望了一眼手裏的信。

抬頭迎上卓爾皎皎如月的笑顏,他沉寂的心竟再次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