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一年,仿若人間一天。

二十年很快便又過去了。

這天,熱鬧的清水鎮上新搬來一戶人家。

見兩個氣度不凡的男女帶著仆人住進了兔子精對麵,大家不免好奇起來,湊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他們要做什麼營生?不會和我們搶生意吧?”

“不知道啊,大牛你去打聽打聽?”

“我不去,我一個賣棺材的……我就不信他們年輕人願意碰這玩意兒!”

“黃豬,你的飯館可是最好的營生,你去問問。”

“我們隔了九條街,要問也找不上搭訕的借口啊。”

“也是哈,我看還是等兔子精問吧,她家的早點鋪估摸著最危險。”

“有道理。”

……

一群精怪愜意地吃著瓜果說著閑話,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開心的笑容。

街邊一個五大三粗的憨厚男子擔心地緊皺眉頭,張大嘴巴傻乎乎地愣了愣,不知想起什麼,忽然顛顛兒地跑了起來,三兩下就折回到西河邊上的回春堂。

“七哥……七哥……不好了七哥……”

“麻子,做什麼呢?火急火燎的!”

老木拎著雞毛撣子掃了掃藥櫥上的灰塵,瞪著眼睛剜了麻子一眼,奇怪地嗔道:

“你不是去白菜精家裏收診金了嗎,怎的這麼快便回來了?錢呢?”

“哎呀木叔,這個時候你就別管錢了。”麻子著急地跺了跺腳,“聽說鎮上剛搬來一戶人家,不久便要開業,也不知道是不是醫館!”

“啥?醫館?!”老木啪一下扔掉撣子,瞬間比麻子更著急上火,噔噔噔衝到櫃台裏麵,一腳踹在了藤椅腿上,同時拿掉少年臉上的閑書,扯著嗓子大喊:

“楊七七!!火燒屁股了,快起來!!!”

“真是的,幹嘛呀?”楊七七扭著脖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半睜著一隻眼睛不滿地看著老木。

“我昨夜熬了一晚通宵,就不能讓人睡個好覺嗎?”

“你熬夜是幹的什麼正經事,才會這麼理直氣壯?”

老木咬牙切齒地揮了揮手裏的《大荒美男誌》,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看這玩意兒能當飯吃嗎?居然還不顧身體覺都不睡!

你呀,回春堂馬上就要關門大吉了,我們大家都等著喝西北風吧。”

楊七七瞬間清醒過來,一把抱住老木的胳膊,嬉皮笑臉地搖晃著安撫:

“老木別生氣啊,我錯了,我再也不熬夜看閑書了!

你別擔心,我現在就去問清楚,那家夥到底幹什麼營生。

他要是敢開醫館,我立刻毒啞他!”

語畢,便推開小門,氣勢洶洶地往外衝去。

“七七……你別亂來啊!要命的事可幹不得!”

老木苦唧唧地看著走出六親不認步伐的粗布衫少年,頭疼地扶了扶額,閉著眼睛聲嘶力竭地大吼:

“串子,別倒騰藥草了,快跟著七七!

麻子,你去收診金,還想不想娶媳婦兒了?”

“來了來了……”一個竹竿兒似的瘦高男子匆匆出了後院,靈活得像隻猴子一樣,咻一下躥了出去。

麻子總算找到了主心骨,終於恢複鎮定,順從地點頭應和,“是是是,我馬上就去。”

說完便搖晃著圓嘟嘟的身體,憨憨地邁出了回春堂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