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以為七舅舅粗枝大葉不拘小節,所以看不見始冉自小便屢次對我和哥哥言語侮辱。

今日一看,七舅舅也不是閉目塞聽充耳不聞的老迂腐,至少對嶽梁的囂張跋扈一清二楚。

嘖,若是五舅舅能像七舅舅一樣意識到嶽梁的錯誤,及時對他進行教育指導,也許他就不會因為禍從口出而生死不明了。”

此話一出,塗山璟和瑲玹不由得垂首掩唇,月牙似的眼睛彎彎向上,笑意直達眸底。

就連寰宇微蹙的眉頭都漸漸舒展開來,眼角的皺紋攢成了兩朵花。

“噗……”赤水豐隆更是忍不住笑出聲音,又唯恐唐突了西炎王,趕緊抿嘴憋了回去,寬闊的肩膀卻控製不住地抖動著。

哈哈哈,小夭罵人可真高級,輕描淡寫地就把兩對父子見風使舵刻薄勢力的醜陋嘴臉給抖落出來,還不忘諷刺兩兄弟貌合神離各懷鬼胎。

高,真是高啊!

這般四兩撥千斤的說話藝術,他也要學!

“你……休要胡說!”禹陽被梗得老臉一紅,惱羞成怒地瞪著楊七七,隨即又火急火燎地向德岩解釋,“五哥,你別聽小夭挑撥,我絕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分析……”

“住嘴!”德岩沒好氣地打斷禹陽,一張臉黑如鍋底,雖目光如刀地瞪了瞪自己的豬隊友,卻也沒有喪失理智,反而轉頭看著楊七七,痛心疾首地數落著。

“小夭,你長大了,也長本事了,如此巧舌如簧,舅舅說不過你,也不屑辯解。

今日貿然前來打擾父王,隻想救回我兒。

我有人證在手,證明是你和瑲玹抓了嶽梁,再加上方才你親口佐證……

小夭,趁我沒將事情鬧大之前,快把嶽梁交出來,否則,別怪舅舅不念親情了。”

最後一句話格外高調,話音剛落下,便聽到殿外冰冷的利刃出鞘聲。

眾人神色一凜。

寰宇笑意頓在臉上,花白的眉毛往上一挑,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放肆,私自帶兵進上垣宮,德岩你是想造反嗎?”

“兒臣不敢!”德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匍匐抬頭看著寰宇,拖長了尾音一臉悲壯。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父王您是父,是君,兒臣是子,是臣,自幼兒臣便對父王忠孝兩全,不敢有半分造次……

可嶽梁是兒臣的兒子、下屬,也如兒臣對父王一樣對兒臣忠孝有加。

是故,兒臣不能對嶽梁的安危不聞不問,不能因為始作俑者是父王最寵愛的晚輩便畏手畏腳。

兒臣所做一切,不過是父愛使然,請父王明鑒!”

說完,重重地磕了個頭。

禹陽也忙不迭跪地附和,“請父王明鑒!”

寰宇眉頭緊擰,眯著眼睛俯視著咄咄逼人的兩兄弟,半晌未發一言。

璟玹隆嚴肅地互相對視了幾眼,便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依舊穩若泰山的楊七七。

嘖,好一副大義凜然的形象!

楊七七搖了搖頭,紅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美眸盈盈閃爍著狡黠的微光,漫不經心地說:

“既然兩位舅舅如此識大體守忠孝,想必對外爺立儲一事自是鼎力支持,絕不會有半點微詞?”

聞言,德岩禹陽身體猛地一僵,表情難看至極,可對上寰宇探尋的目光,卻唯有咬著牙齒違心應道:

“父王英明果斷,兒臣自然遵從父王一切聖意。”

頓了頓,德岩直起身子義憤填膺地瞪著楊七七。

“小夭,別再顧左右而言他了,趕緊放了嶽梁,父王鐵麵無私,斷不會容你胡來!”

楊七七波瀾不驚,悠閑地摸了摸頸上柔軟的毛領,歪頭笑得人畜無害。

“不知五舅舅說的人證,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

他們?

德岩禹陽眉毛緊皺,不明所以之際心裏又開始打鼓。

楊七七嫣然一笑,在眾人或忐忑或好奇的注視下,輕抬右手現出不明物體,繼而將其合在手心結印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