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耀霆給出符籙,又叮囑幾句,準備離去。
不過季瑤夕忽然站定,道一聲:“不需要你的施舍!”
言罷,更是先裴耀霆一步,轉身離開。
裴耀霆望著那倔強離去的背影,麵色一僵,人也是一怔。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弄得,他好像做錯了事,他是那個做錯了事的人?
沒有啊。
他有做錯什麼嗎?
分明沒有才是!
裴耀霆心中一定,點頭肯定自己,然後一個縱身,跳上了葫蘆去。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下來。
“且慢!”
是一個老者的聲音。
季瑤夕頓足,與裴耀霆同時仰頭一望。
“祖父,你怎麼來啦?”裴耀霆倒有些受寵若驚,趕緊禦飛行葫蘆,靠近那位元嬰大修士。
那位元嬰大修士,被裴耀霆稱為祖父,自然是五蘊宗執法殿殿主,掌管執法殿三百餘年,鐵麵無私,剛正不阿,威望極高。
除了養出一個風流愛播種的兒子,幾乎沒有其他地方,值得詬病。
老殿主裴仲直,忽略了主動靠近的親孫子,隻將一雙灼灼目光,望向季瑤夕。
裴耀霆頗有幾分詫異,也將濃眉一挺,直勾勾望向季瑤夕。
季瑤夕背脊挺直,眼裏卻是閃過幾分慌亂。
裴耀霆心中開始吐槽。
“不會吧,不會吧,我家老爺子,不會給我安排童養媳,貼身侍婢之類,雖然這個季姑娘,長得倒是極美,卻是我厭煩的類型!”
一番琢磨之後,裴耀霆向裴仲直傳音,明確表示:“祖父,我不需要你為我定親事!”
裴仲直一眼瞪了過去,傳音回道:“你小子倒想得美,你不一定能高攀得上嘞。”
“高攀?”裴耀霆猛地瞪向季瑤夕,怎麼的,莫非這季姑娘身上,還藏著什麼秘密?!
畢竟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季瑤夕眼中慌亂更甚。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裴耀霆聲若洪鍾,出言詢問,由於長年居高位,身上自有一股威嚴,尋常問話,都像是在審問犯人。
季瑤夕將背脊一挺,強作鎮定,聲音卻是不高:“季瑤夕。”
剛好一陣風起,將季瑤夕的聲音,刮散了幾分。
不過那三個字,卻足以讓裴家祖孫二人聽清。
“季瑤夕,嗯,好名字。”裴仲直捋須稱讚,盡量臉上掛笑,釋放笑意。
裴耀霆卻沒聽出那名字好在哪裏,不過能讓他祖父說出場麵話,這季瑤夕必是有大能耐傍身。
季瑤夕恭敬一揖,勉強扯出笑容,道一聲:“多謝。”
裴仲直接著又問:“可有師承?”
嗯?
裴耀霆麵色微變,怎麼老爺子問完姓名,就直接問師承?
難道,老爺子是看上了這季瑤夕,準備將她收為座下弟子?!
嘖!
這季瑤夕身上,到底藏著什麼驚人秘密?!
季瑤夕眼神忽然一黯,糾結不語。
裴仲直道:“不妨,你直說便是。”
季瑤夕抿唇,糾結片刻,才眼中聚起霧氣道:“我本是有師承,隻是師父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如何?”裴耀霆追問,最受不得有人將話說一半。
季瑤夕眼中有淚,搖搖欲墜道:“師父他老人家,深山采藥,被妖獸所傷,藥石無效,已經時日無多。”
“嗯?”裴耀霆眉頭一擰,暗道這季道友,倒是身世淒涼得緊。
先是家裏遭滅族之禍,再是師父重傷難愈。
裴仲直道:“可否告知令師名姓?”
季瑤夕眼睫掛淚,強忍淚水,道:“家師白邈。”
“咦,竟是白邈老友!”縱然是早已見慣了生死的裴仲直,也忍不住心中一痛,“還真是應了那句,醫者不能自醫!”
裴耀霆聞言,心中也是一震。
白邈醫師他知道,大名鼎鼎,一生救死扶傷無數。
而且百年前,瘟疫肆虐,白邈醫師救活五蘊宗上下,無數人性命,深得門中老一輩敬重。
“白邈老友何在?”裴仲直急忙追問。
季瑤夕低頭道:“家師不想驚擾故人,不願外人知曉他落腳之處。”
裴仲直道:“吾等不是外人,快快將他落腳處,說與我之!”
季瑤夕猶豫難定。
裴仲直突然嗬斥一聲道:“莫要磨蹭,快說!”
季瑤夕麵色一白。
裴仲直揮袖,揚季瑤夕到葫蘆上,道:“快引我前去。”
“為了師父,要是他老人家怪罪,我也……”季瑤夕不再猶豫,立身在葫蘆上,伸手往前一指。
於是,裴仲直帶上季瑤夕與裴耀霆,一腳跨出,縮地成寸,急往一處山中茅屋而去。
茅屋外,晾曬著諸多草藥。
茅屋內,一個形容枯槁,渾身縈繞死氣的老人,閉目躺在一張木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