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流雲怔怔地看著眼前這隻滿身褐色絨毛,看上去十分孱弱的小毛球,一雙眼睛吃驚地差點從眼眶中掉出來。
他明明記得他撿回來的是一隻雕蛋,怎麼他不過去外麵撿了些枯枝回來,這隻蛋就孵化成了一隻雛雕?!
——這也太快了吧。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小毛球看上去好可愛啊!
小小的圓滾滾的身體,幾乎連站都站不穩,半幹的淡褐色絨毛淩亂地貼在身上,一雙黑豆般圓溜溜的眼睛此刻正朝著自己看過來,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
獨孤流雲低頭看了看小毛球身旁地上四分五裂的蛋殼,看來自己撿這隻蛋時,它已經孵化成型快要出殼了,結果剛巧就在自己出去找柴禾時,它正好出殼了。
沒想到那麼大、那麼凶猛的大雕,生出來的雛雕卻這麼柔弱可愛。
獨孤流雲上前幾步,蹲下、身仔細端詳著這隻剛出殼的小毛球,卻清楚地看到小毛球的身體瑟縮了一下,好像是在懼怕自己。
獨孤流雲頓時覺得心底變得柔軟得一塌糊塗,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眼前的小毛球捧在手心裏,看著它黑黑圓圓的眼睛柔聲道:“小毛球,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周慕斐聞言頓時出離憤怒了:你才是小毛球,你們全家都是小毛球,你方圓百裏都是小毛球!
不過……看著自己那一身半濕不幹的絨毛,周慕斐的憤怒很快就像氣球被紮破後的空氣一般消失了,然後他氣餒地低下了頭。
獨孤流雲看著手心裏把頭埋在自己身下的小雛雕,不知為何他能感覺到這個小東西現在心情很低落。
盡管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種感覺很荒謬。
“小毛球,”獨孤流雲憐惜地看著手上那正縮成一團的小東西,手上那毛茸茸的觸感讓他覺得手心麻麻癢癢的,那種異樣的舒服好像從手心一直傳進了心底,他決定要善待這個可憐又可愛的小東西,“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找點吃的來。”
盡管他自己也空著肚子,不過他覺得自己當務之急還是先填飽這隻小毛球的肚子。
既然他把這個小東西撿了回來,那他就有責任好好照顧它。
獨孤流雲這麼想著,然後他抱著小毛球走到山洞外,彎下腰在稀稀拉拉的草叢裏仔細地翻找著。
周慕斐縮在獨孤流雲右手掌心,看著少年走出山洞,看著少年仔細地撥著草叢,然後……看著少年如獲至寶地從草叢中抓住一條白白胖胖不住扭動掙紮的蟲子。
然後獨孤流雲把蟲子放在周慕斐眼前,柔聲道:“小毛球,快吃吧。”
周慕斐看著那條胖乎乎的蟲子,心裏惡心得不行,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扭過頭去。
“嘰嘰……嘰嘰……”要吃你吃,老子才不吃這麼惡心的東西!
獨孤流雲:“?”難道是太大隻了,小毛球無處下口?
應該是吧,小毛球才剛生出來,這隻蟲子對它來說的確有點大了。
一念至此,獨孤流雲小心地把小毛球和蟲子都放到地上,然後順手摘了片樹葉在蟲子身上劃了幾下,頓時把蟲子劃成了數段。
黏稠的綠色液體自蟲子的殘軀流出,看上去相當的惡心。
周慕斐隻覺得胃裏一陣陣往上翻,他從小就討厭蟲子這種生物,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
讓他吃這麼惡心的東西,他寧肯餓死。
周慕斐拚盡全力掉轉身子,朝蟲屍相反的方向走去,盡量距離那惡心的東西越遠越好。
這下獨孤流雲就是再遲鈍也看出小毛球不喜歡吃蟲子了。
好奇怪,鳥類不都是喜歡吃蟲子的嗎?
怎麼小毛球卻對蟲子這麼抗拒。
自己出來時沒帶食物,如果它不肯吃蟲子的話,那麼就隻能陪自己餓著,直到師父他老人家肯大發善心結束對他的麵壁懲罰,派人傳自己回山的時候了,不知道它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獨孤流雲仔細地觀察著地上的小毛球,隻見它雖然有些孱弱,一雙眼睛卻烏溜溜的很有精神的樣子,看起來挺健康的,而且從開始到現在它都一直很安靜,應該還不怎麼餓。
獨孤流雲伸出手將小毛球重新捧回手心,抱著它小心翼翼地走回山洞,邊走邊低聲安慰手心裏毛絨絨的小東西:“小毛球,這裏沒吃的,你先忍著點。等過了今晚,師父派人找我回去後,你就有香噴噴的米粥喝了。”
周慕斐沒精打采地蹲在獨孤流雲手心,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連看都懶得看獨孤流雲一眼。
他當然知道這個少年對自己沒有惡意,不過他也不在乎對方會怎麼對待自己。
反正他現在已經變成一隻鳥了,還能有什麼事比這個更糟糕的嗎?
就算現在少年一把將自己捏死了也無所謂,說不定還能穿回去呢。
周慕斐破罐子破摔地想,整個人,啊不,整隻鳥心灰意冷,隻想著聽天由命算了。
獨孤流雲看著低著頭蹲在自己手心、一身絨毛已經被風吹幹,看上去十分蓬鬆的小毛球,隻覺越看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