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屋子裏很黑,也很安靜,柳峰回到家,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靠著牆,感覺著那如冰水般的滋味,傾聽著呼吸的聲音。
他在這黑暗裏發了一會兒呆,慢慢的蹭掉腳上的鞋,一用力踢得老遠,就這麼穿著襪子邁進臥室。
清冷的月光穿窗斜越而過,不疾不徐的在房間裏蕩漾,給精致的紅木家具附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寧靜中帶著些許詭異的幽美。
眼前沒有光亮,似是一團墨色的煙霧,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他卻沒有開燈的想法,扶著牆走到床沿邊上,緩緩地後仰倒在床上。
莫名的,他的臉上竟然有了些笑意,唇角微微的上揚,保持著一絲弧度,很長時間,直到嘴角酸澀。
床頭上紅白色的小鬧鍾‘卡、卡’的響,時間仿佛又回到那一刻……
爛俗的言情劇故事,這是一個小時前他看見那一對男女在咖啡廳裏抱在一起時心裏的感覺。
沒有別的原因,隻是那兩個人一個是他女朋友,而另一個是他好朋友。
很是奇怪,沒有歇斯底裏的憤怒,更沒有眼淚,有的隻是默默轉身離去。
這樣也好,本來就是要去和她說分手的。隻是,心為什麼像刀紮一樣,這麼痛。
隨手從兜裏摸出一張白色的紙條,放在眼前,那鮮紅的兩個大字是那麼的刺眼,就像那沾血的燦爛櫻花,驚世的美麗中透露出血腥的香氣。
心中僅有的信念支離破碎,如果可以選擇,他依舊會在那一刻強忍著心裏的悲痛,隻是為了告訴她,自己喜歡上了別人,我們分手吧!
雖然這隻是一個謊言,自己都不會相信的謊言。
心若以死,人還會存在?
不管在那本小說、電影以及聖經中,黑暗總是象征著邪惡的,不好的,壞的或者是一切糟糕的事情。
本來柳峰他是不信的,可是,現在他相信了。
抬起頭,能夠更加清楚的看見月亮,隻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現在他感覺好了點,看見了月亮裏的樹,那是一棵桂花樹,大概幾十米高,還散發著淡綠色和淡黃色的光。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那一縷一縷的,淡不可聞的香氣,沁人心脾。
對了,還有吳剛,他在坐在那休息,怎麼不去砍樹呢,是和我一樣,生病了嗎?可是,他為什麼要砍樹,這麼好的,這麼漂亮的,這麼香的桂花樹,為什麼要去砍它呢?
這是一個費解的問題,想不通就不去想了,這是一個好習慣,柳峰是這麼認為的,也是這麼做的。
或許應該洗個澡了,柳峰的思緒如此的混亂,像是一大團糾纏在一起的亂麻。這個念頭打斷的了他的幻覺,使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遺憾,雖說幻覺是一種不好的事物,可它總是美麗的,不像現實,如此殘酷。
衛生間有些小,長寬各兩米的正方形,相對於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當年是太不理智了,竟然會買如此一套有這這麼小衛生間的房子。可以肯定,房子前一任主人一定是一個又矮又小的老頭,或者是瘦的像個麻杆似的頹廢青年。隻有這樣的人才會能忍受一個小的像個牢籠一樣的衛生間,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很有意思的人。生性懦弱,不敢麵對現實,有了心事隻會躲在這麼個小小的牢籠裏,蹲在那裏,抱著頭,任憑蓬頭的水珠從頭上流到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