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袁克文:無邊風月如此多情沉醉(2)(1 / 3)

眾所周知,袁克文和他的父親袁世凱、大哥袁克定不甚合得來,因為那二位都是政治動物,貪慕至高無上的權勢,而袁克文,對政治毫無興趣。

袁世凱和日本簽署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袁克文憤然以之為國恥,吟詩雲:“炎炎江海間,驕陽良可畏。安得魯陽戈,揮日日教墜。五月九日感當年,曜靈下逼山為碎。淚化為血中心摧,哀黎啼斷籲天時。天胡夢夢不相語,中宵拔劍為起舞。誓搗黃龍一醉呼,會有談笑吞驕奴。壯士奮起兮毋躊躇。”他把這首詩寫一百幅扇麵,部分送人,部分出賣。

到了袁世凱發昏要恢複帝製時,他人反對袁世凱或許不感到意外,隻做夢都沒想到的是,他十分喜愛的二兒子袁克文竟也反對,絲毫不為“皇子”身份所動。袁克文寫了一首詩:“乍著微綿強自勝,陰晴向晚未分明。南回寒雁掩孤月,西去驕風黯九城。駒隙留身爭一瞬,蛩聲吹夢欲三更。絕憐高處多風雨,莫到瓊樓最上層。”

袁克文的這首詩流出去後,許多人都領會了他反對帝製的心思。一心要當“太子”的袁克文的大哥袁克定氣壞了,拿著這首詩就找袁世凱告狀,說最後兩句明顯是反對“父皇”。袁世凱一怒之下就把袁克文軟禁起來了,並下令不許他再和那些名士來往。

正如袁克文所料,高處多風雨,袁世凱的皇帝夢隻做了83天就破碎了。落毛鳳凰不如雞,袁世凱一下台,先前屬於他的所有榮華富貴就都付之流水,一去再也不回。到得這個時候,誰還肯和他好呢?先前對他唯唯諾諾的,如今巴不得衝著他吐幾口唾沫,撇清幹係。經此一事,袁克文算是看透了人情百態。

什麼功名富貴,都是浮雲,來得快,興許去得更快。不如沉醉美酒沉醉佳人,醉一回,笑一回,誰願意給點掌聲或給點唾罵,隨便他們好了。“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是以說,袁克文的風流一為天性,一為避世。

昔夢已非,新歡又墜

袁克文愛女人,女人也愛袁克文。對於外貌出眾又博學多才的男人,女人向來沒力氣抵抗,不遇見則已,一遇見非愛不可。但,多情的袁克文從不為誰停留,每到一地就“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兩情相悅時暫結琴瑟,互相情淡後就折柳分釵,好聚好散,各奔前程。即使做不成情人,也不會反目成仇彼此結怨,大多都還如朋友般往來。

袁克文的第一位紅顏知己,名叫花之春,也有人說叫花元春。初相識時,袁克文二十餘,花之春大了他六七歲。正室劉梅真知道了,不滿意,所以花之春未能踏進袁家的門。後來,花之春病逝於南方。

再說說薛麗清。薛麗清又名雪麗清或情韻樓,袁克文稱她為“溫雪”或“雪姬”。薛麗清身材並非一等一的好,容貌亦是中等,但肌膚潔白如雪,舉止談吐溫文爾雅,別有一番奪魂攝魄的神韻。袁克文一見,為之傾倒。二人歡好後,生有一子,即是後來甚有聲望的華裔美籍物理學家袁家騮。

隻可惜,這二人未能長久廝守。

依著薛麗清的說法,她跟隨袁克文,不過是一時高興,想去袁府也即是薛麗清所謂的“宮中”去見識一下“宮中”高貴。誰知袁克文卻是個生性恬淡的人,不思政事不問功名,終日隻愛泛舟遊園淺吟低唱,薛麗清覺得“毫無生趣,幾令人悶死”。更要命的是,袁府規矩甚多,比如說有一天袁家家祭,府中上下,天未明就起床梳洗,“候駕行禮”,在青樓待慣了的薛麗清哪裏早起過呢?這對酷愛自由不喜繁文縟禮的薛麗清來說,實在難能忍受。薛麗清還說,有一次她和袁克文一同泛舟,興致來時賦詩兩首,不知為何卻招惹得袁克文大怒,幾乎丟了性命。罷罷罷,真個是侯門深似海,看似風光其實淒涼得緊,不如一走了之,“寧可再做胡同先生,不願再做皇帝家中人也”。

薛麗清離開袁克文後,再回煙花巷,重樹豔幟。她為袁克文留下了兒子袁家騮。

袁世凱57歲壽辰時,府中少長男女,各照輩次分班拜跪。有個老媽子抱著3歲的袁家騮來合手叩頭,袁世凱見這娃娃很可愛,就問,這是誰的孩子?老媽子說:“是二爺為您新添的孫少爺,恭喜賀喜!”袁世凱又問了,哪個是他的母親?老媽子答道,他的母親現居在府外,未得到允許,不敢前來拜見。袁世凱立即下令,請袁家騮的母親來見。

薛麗清生下袁家騮後就離開了,去哪兒找呢?

後來,商議的結果是,讓居在八大胡同之石頭胡同的小桃紅前來充數。彼時,袁克文正和小桃紅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