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些了。”冥幻師扣住青瓷茶杯，仰頭將茶倒入了口中。然後提起桌上的茶壺又給自己斟上了一杯茶，悠閑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深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對麵的付辰。眼睛中閃動的神色分明是在向付辰表示他為了向付辰解釋這些事情費了很大的勁，付辰理應對他感恩戴德。
不過就付辰現在的狀態而言，要他感恩戴德實在是太勉強了，他已經傻了。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一直傻下去，他僅僅是愣了幾秒鍾。
冥幻師心裏感歎著真相總是有這樣震撼人心的效果。這個真相的力量能夠讓知道它的人做出如出一轍的反應，不論那個人中沒中自己的冥幻術。所以冥幻師已經在等付辰問他說了什麼。
“你說了什麼？”付辰愣了幾秒鍾後開口道。
“我說我隻解釋一遍啊，我已經把你所有的疑問都一口氣解答了，你還是有疑問嗎？”冥幻師笑著回答，眼睛一眨一眨，像兩顆明滅閃爍的星星。但此刻付辰沒心情欣賞它們，如果說對這兩顆“星星”還有什麼想法的話，那就是用自己的“爪子”把它們給掐滅了。
“少糊弄我了！我什麼疑問都沒有被解答，你以為你眨兩下眼睛就能夠魅惑我了嗎！我對你這種怪物是絕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的，更何況你還是個雄性！”付辰咆哮道。他中了冥幻術之後沒有了恐懼，說話也沒了顧忌。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個雄性，萬一……不是呢？”冥幻師盯著突然間憤怒的付辰，嘴角露出揶揄之色。頭上一直緩緩飄動的藍草此刻也流逸出挑釁的意味。
付辰一口氣噎住。
“我是男是女就不向你證明了，這實在不方便，你就當我是男的吧。就算我是女的，我也沒想過讓你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拿別人的缺陷開玩笑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我是說你不應該這樣趁機借我用眼睛說話這件事來對我進行人身攻擊。雖然或許這甚至不是缺陷。”冥幻師接著道，“當然，你可以認為我是個怪物，這不過是因為正常的人類占了多數。要是滿世界都是像我這樣的人，你又何嚐不是個怪物呢？以多欺少真是勝之不武啊。”
付辰恍然之間感覺自己從冥幻師身上看見了霍妍，她總是告訴自己不要歧視任何人，每個人都應該得到他們應有的尊重，可是自己卻……
“對不起……”付辰說。
“我不是這麼計較的人，何必說對不起呢。”冥幻師仰頭又喝了一杯茶，說道，“不過這事說起來的確——”
“咕嚕——”
“啊，原來你已經這麼餓了，肚子都開始抗議了。”冥幻師的話被付辰的肚子突然間發出的聲音打斷了一下，但很快接著說道，“這事說起來的確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在街上繞這麼久的，我隻是沒事想瞎走走，忽略了你的感受。”
付辰平複了剛剛暴躁的情緒，笑了笑說:“那麼你這裏有什麼可以填肚子的東西嗎？”
“有。”冥幻師馬上答到，“不過……”
“不過什麼？難道隻有幹飯嗎？沒關係，幹飯也行，我實在太餓了。”
“這倒不是，我這裏有世界上所有的美食，雖然說今天晚上我除幹飯外隻想提供黑鬆露。”
付辰聽到“黑鬆露”三個字眼睛放光，雖然他沒有品嚐過，但據說這種食物美味至極。
“不過你是想知道關於真相的事情呢，還是想要吃我這裏的晚餐？”冥幻師一臉奸詐之色，“別太貪心了，二者隻能選一哦！”
“怎麼又是選擇題！”付辰情不自禁一聲哀嚎。他認為在自己不長也不短的生命裏已經遇到了太多讓人痛苦的選擇題了，美食和真相之間的抉擇，同樣是讓人痛苦的。
“人生不就是無數的選擇題嗎，雖然這概括有點狹隘。”冥幻師聽到付辰的哀嚎後又笑了笑，慢悠悠地搖著他指間的那杯茶。
“你說得對。晚飯我回家吃！”付辰痛下決心。
“那麼你是選擇聽關於真相的事情了？”冥幻師臉色一正，確認道。
“對。”付辰忍住不去想黑鬆露。
“真相就是……”
付辰豎起來耳朵準備迎接冥幻師話中接下來的信息。
“真相就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些問題是永遠得不到解答的。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黑衣人是誰，我是誰，發生了什麼，將會發生什麼……這些，或許你永遠都不會得到解答。”
“你不想說就直說，何必這樣耍我呢？很好玩是嗎！”
“或許吧……”冥幻師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世界上那麼多問題，為什麼到了你麵前你就非要個解答呢？知道了能怎樣，不知道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