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漸進的腳步聲,眾人目光注視下,一道俊逸的身影踏步而至。
來人身姿欣長挺拔,雍容矜貴,俊美的臉上一雙鳳目清睿明澈又帶著幾分散漫,眼梢微微上揚透著風流不羈。
與生俱來的皇族氣度讓他更加奪目,玄色描金蟒袍隨風輕揚,渾身上下張揚著輕世傲物姿態。
往那裏一站,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目光,惹得一些妙齡女子頻頻窺探,不由紅了臉。
這就是她唐綰玥名義上的丈夫,淩王趙鈺。
早聽聞這位淩王生的風光霽月,果然誠不欺人,若沒有那些不著調的行徑,這也是個朗豔獨絕的貴公子。
想到自己背負的嘲笑都是拜他所賜,芝蘭玉樹在唐綰玥眼裏也是紈絝浪蕩。
“臣弟來晚了,皇兄恕罪。”淩王朝上首躬身一禮,嘴上這麼說的人卻是一臉輕鬆。
禦座上的年輕天子神色低沉,語氣裏夾雜著不滿,“王弟總算回來了。”
淩王不以為然,輕笑置之。
他是當今皇帝的同胞弟弟,所有王爺中最尊貴者,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見下淩王妃吧。”皇上提醒著,眾人跟前也不好斥責這個玩世不恭的弟弟。
淩王隨意瞟看著場上人,一圈掃過,又來了一圈。
人們見了不禁抿嘴偷笑。
唐綰玥無奈一歎,這爺哪兒知道哪個是她!成婚數月夫妻倆都沒見過麵,這要在大街上互扇都不知道彼此是誰。
為緩解尷尬,皇後朝唐綰玥抬了抬下巴,綰玥會意,準備站起身來。
屁股還沒離開座椅,便聽到趙鈺散漫的聲音,“算了,回頭再說吧。”
唐綰玥身子一滯,你大爺的!
重心又回到座位上,心裏狠狠剜了他一眼。
“臣弟有件事想請皇兄旨意。”撇開剛才的話頭,趙鈺繼續道。
“何事?”
趙鈺對著天子又拜一禮,“回皇兄,臣弟想娶前太醫令楊大人的女兒楊柳做側妃,還請皇兄成全。”
話一落,席間議論聲輕起。
淩王自成婚前夕離開,時至今日才歸來,回來連王妃麵都不見,第一件事就是請旨納側妃,如此迫不及待,真真是對那位淩王妃半分顧念都沒有。
唐綰玥也瞬間明白了楊柳方才的最後一句話,看來這倆人是事先言好了。
“楊大人的女兒?”皇上說著。
“是”趙鈺答道。
皇帝俊雅的臉上流露出些許動容,深吸口氣,“楊大人可是我朝的功臣啊。”
“前年京城爆發時疫,身染者數以萬計,人人自危,楊愛卿作為太醫院最高掌事,苦研多日,終於得出治療時疫方子,救萬民於水火,立下不世之功,可他卻因操勞過度病逝,朕感念楊大人功勞,對其追封,配享太廟。”
“是,皇兄。”趙鈺說道,“楊柳是楊大人膝下獨女,祖父楊老太傅是臣弟恩師,臣弟與柳兒自幼相識,年初楊老太傅也去了,如今家中隻有母女倆相依為命,臣弟請旨納妃,還望皇兄恩準。”
“楊姑娘,還不上前來。”皇後溫和道。
一下子成為滿場焦點,眾目下,楊柳踩著蓮花步朝場中走來,行動間弱柳扶風,腰肢軟的似一掐就斷,盈盈眉眼間盡是溫柔,全沒有了麵對唐綰玥時的精明算計。
走在淩王身側停下,恭恭敬敬朝帝後拜禮,舉止端莊嫻雅,頭上步搖愣是沒有一絲晃動。
這才是真正能配的上淩王的大家閨秀!在場人們看的讚歎不已。
淩王自小跟著楊老太傅讀書,楊柳也在從中伴讀,坊間都傳二人兩小無猜郎情妾意,帝王胞弟,名門淑女,二人怎麼看怎麼登對。
“你們二人倒也般配。”皇帝開口。
就在恩準賜婚的話準備說出口時,楊柳卻朝禦座上的天子福身行禮,又對著身邊的淩王拜一禮。
“能得王爺賞識,是臣女的福氣,隻是”
柔軟的聲音攜著堅定,“臣女已在佛前發了願:寧為農夫妻,不做公府妾,王爺厚愛,臣女感激不盡,恕臣女冒犯,賜婚一事,還請作罷吧。”
刹那間,場上安靜了下來,很快,低語聲又四起。
“這姑娘倒是個有心氣兒的!側妃可是入皇室玉牒的人,身份高貴,何況又是天子唯一的同胞弟弟,世間有幾人能拒絕這份尊榮,還真是個不攀附權勢的姑娘。”
“楊家教女有方啊,一介弱女子有這等風骨,真是讓人歎服,再瞧瞧靠銀錢得來王妃頭銜的那位,唉,二人真是雲泥之別。”
“這就是世家大族女和市井商賈女的區別,到底是家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