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趙鈺事不關己的把玩著手裏東西,摳著上麵的貓眼石,絲毫不受那邊對話影響。
趙衡眼神渾濁,此刻的他孤寂清冷,身邊沒一個心腹,放眼看去都是心懷不軌的敵對之人,此情此景,像極了當年文景帝臨終之際,孤立無援,在悲憤和無奈中靜待死亡。
風水輪流轉,到了自己身上。
沒人能治的了太後一族了嗎?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希望地上的傻子不是真傻,趙家的仇,趙家人來報!
胸腔翻江倒海,憋悶至極,一口氣兒沒提上來!眼睛直愣愣盯著房頂。
漸漸的,眼前模糊不清,攥著被角的手逐漸鬆了下來......
趙鈺手上一用力,貓眼石終於摳了下來,歡喜的咯咯笑著。
太後冷眼看著榻上人,默了片刻,輕飄飄拋出四個字,“皇—帝—駕—崩”
趙鈺捏著通透晶亮的玉石,開心的看來看去。
......
皇宮,籠罩在一片蒼白帳幕下。
闔宮上下莊嚴肅穆,而宮人們內心則無悲無喜,於他們而言,不過又是例行公事的一場喪儀。
內殿
太後象征性的抹了幾滴眼淚,一旁陪了半日的趙鈺早困得昏昏欲睡。
一陣碎步聲,打斷了殿內沉寂,其中隱約夾雜著女子哭泣。
掌事太監走了進來,朝太後恭敬一禮,“太後娘娘,人已經帶來了。”
太後閉目緩著眼睛,“讓她進來”
大太監擺了擺手,兩名宮人拉著一哭哭啼啼女子走上前,毫不客氣的將人甩在地上。
女子哭的兩眼通紅,身子顫抖的癱跪在殿中,連行禮都忘了。
太後靜靜坐在暖榻上,眼睛都不睜開,“要論對皇上關心,後宮嬪妃楊才人當數第一。”
明明是平靜的聲音,卻讓人聽的膽寒。
楊柳似懂非懂,怯怯抬頭看了眼,又迅速低下頭,“妾身惶恐,不知太後所指。”
太後語氣依舊,“天子龍體有恙,自有禦醫照看,可哀家卻聽說,楊才人曾私下給皇上調製藥方,偷偷送藥,哀家竟不知,太醫院都是庸醫飯桶,竟需後宮嬪妃費心為君王治病。”
“不是的!”楊柳矢口否認,忐忑不安,“嬪妾不敢,嬪妾不敢,嬪妾一小小宮妃,哪裏敢插手龍體醫治事宜。”
“隻是,隻是憂心聖體,做些尋常滋補參湯,絕無其他意思!”
“憂心聖體”太後念著這幾個字,淡淡一笑,“是啊,伺候皇帝,楊妃最是盡心。”
楊柳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抖如篩子。
“皇帝生前最寵愛楊才人,二人心心相印,情深伉儷,連皇後和皇貴妃都被比下去了,盛寵啊!如今皇上身去,哀家自當成全你們一片深情。”
楊柳揣摩著這話,一股恐懼湧上心頭。
太後麵無表情的看著腳下人,冰冷的字眼回蕩在空曠大殿。
“傳哀家旨意,為回報天子雨露恩澤,恩準楊才人——為皇帝殉葬。”
“不!”
一聲女子驚叫響徹上空,慘烈悚然。
“太後不能這樣,不能!”楊柳一張臉慘白的嚇人,跪爬到太後腳下,搗蒜般磕頭,“太後饒命,求太後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