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李慶明很著急。

邢剛看看李慶明的臉色,腦海中泛起疑團,他太了解老李了,李慶明是個“拚命三郎”,是個見了工作不要命的人,邢剛沒有正麵回答老李的問話,卻不緊不慢地反問道:“老李,你的病好了?大夫讓你出院的?”

“好了。”李慶明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經治療,我的痰中已經不帶血了。”

“別哄我,你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還是向大夫軟磨硬泡?”邢剛一本正經地說。

“我--”李慶明一時語塞,“說真格的,小邢,我在醫院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邢剛嘿嘿地笑了起來。

“我也說真格的。”邢剛收斂起笑容,說道,“我是多麼希望你回來呀,咱們二科擔負破獲保密局‘潛伏台案’和‘爆炸物案’兩起案件。這個‘爆炸物案’,震驚了北京!震驚了全國!這個電台案是個‘活電台’,每天在給保密局發報,壓力大喲!不過我擔心你的身體--”

“我身體沒事,你不要擔心。”李慶明對戰友的關心很感激。他一邊接過邢剛給他的公安部調字第28號《敵情通報》,一邊信心十足地說:“咱們一起幹!”

四束目光嚴肅地交會到了一起。

自組建偵查處以來,兩人就在一個科工作,邢剛是科長,李慶明是副科長兼黨支部書記。雖然兩人一個來自解放區,一個來自隱蔽戰線,各自的經曆不同,性格也有差異,但他們互相尊重,互相支持,取長補短,配合默契,堪稱領導層的楷模。偵查員謔稱他們二人為“將相和”。

李慶明看完通報,臉色驟然變得更加凝重、嚴肅。

“計小姐?莫非是她!”李慶明近乎喃喃自語。

邢剛被李慶明外部表情的變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遲疑地望著老李,等待著他說話。此時,李慶明淡然一笑,恢複到常態,便把在協和醫院碰到的一件事說給邢剛聽。

“我在協和醫院住院時,曾和天主教南堂的B國籍的神甫梅爾茲住在一個病區。”李慶明回憶道,“有一天,兩個漂亮的中國女人拿著鮮花去看梅爾茲。三個人在病房裏說了半天話,一會兒說中國話,一會兒說英語。臨走,梅爾茲用生硬的中國話說了一聲:謝謝,計小姐。”

之後,李慶明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怎麼無憑無據地懷疑人家,便對邢剛說:“北京叫計小姐的多得很,我可能太敏感了。”

“不,我不這麼認為。”邢剛說,“自然科學家總把‘懷疑’作為科學入門的向導,如果哥白尼不對‘地球中心論’持懷疑態度的話,他就創立不了‘太陽中心論’學說,更沒有《天體運行論》這樣的巨著問世。我們搞偵察的是屬於社會科學範疇,當然不能憑‘懷疑’去工作,但是,一些現象必然是客觀事物的外在表現,抓住這些現象進行分析研究,對偵察來講是有益的,是必要的。”

“幾個月不見,小邢成了哲學家啦!”李慶明說完,兩人哈哈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