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不進後宮的原因很簡單,他忙啊。
這奏折一堆一堆的,尤其是到了年關,這些個地方上的大臣,紛紛上折子來說要回京城給他請安。
請什麼安,一來一回多遠啊,他又不是閑得沒事幹,天天見人。
越批折子越生氣,乾隆的字從一開始的楷書到後麵的草書再到現在的一個圈。
李玉靜靜地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吱聲,早知道今天就不跟陳進忠搶了。
“她好了沒有?”乾隆突然冒出一句話。
李玉一個激靈,趕緊從腦海裏找出與穗歲相關的記憶,“皇上,張妃娘娘已經痊愈。”幸好他記憶力好,要不然這皇上問起來他還一問三不知,這可就慘了。
“叫她過來。”乾隆將手上的筆一丟,全都是要回京城的折子,回回回,回什麼回!
李玉忙道:“奴才這就去。”張妃娘娘來了也好,他能鬆一口氣,這皇上喜怒不定的,真叫人不好受。
於穗歲才從溫暖的被窩裏爬出來,就聽到這個噩耗,這大冷天,她不想動啊。
無奈的叫來春竹給她換上厚厚的裘衣,圍著圍脖抱著手爐往前了的養心殿裏去。
高輕鳶本是叫人去請於穗歲去她宮裏喝茶的,沒想到撞了個空,聽著說她去了養心殿,也就自己獨享這壺茶了。
高輕鳶身邊的宮女夏蟬心裏有些擔心,“娘娘,張妃娘娘如此受皇上看重,日後...”日後恐怕會跟娘娘分庭抗禮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叫高輕鳶打斷了。
“夏蟬啊,誰得寵我都能去爭一爭,搶一搶,可唯獨張妹妹不行。”她心裏真的是將張姩當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高輕鳶語重心長的對著夏蟬又道:“這後宮裏口腹蜜劍之人多如牛毛,可張妹妹不會,她從來都是知行合一,日後你也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她相信張妹妹的,她不會做傷害她的事,上輩子她們並無多少私交,可最後還是她幫了她。
夏蟬不理解,娘娘怎麼就如此篤定這張妃娘娘是好人,宮裏的人都是跟那夏日的天一樣,一時晴一時雨的。
隻是看高輕鳶現在如此相信於穗歲,夏蟬也不好多言,又想起之前府裏遞來的消息,“娘娘,夫人那邊遞來話說府裏三小姐也到年紀了,看看能不能往內務府裏送?”
這消息還是她們每個月一次見家人,在那門外時她老子娘耳語說來與她聽的。
她爹娘是高家的家生子,隻是爹早年病逝後,家裏隻剩她們娘三人,妹妹還要長年的吃藥,都是靠著府裏夫人每月多給的五兩銀子。
她攢了不少的錢,想叫娘跟夫人求個情,放了她們的身契,出去買個小院子住,再叫妹妹招婿,以後也算是有了新的身份。
可娘卻說離開了高家,她們是活不了的,世上哪有兩個女子能自立門戶的,又說招婿來的都是歪瓜裂棗,還沒有府中的小廝好,何必多此一舉。
更何況妹妹如今也還隻有十二歲,還不著急。
高輕鳶聽了這話,冷哼了兩聲,上輩子也是這樣,家裏見她遲遲不生下阿哥,便起了心思叫人進來代她給皇上生阿哥。
她們本來抬了旗,如今是正兒八經可以通過選秀的,可她們不要,非要走什麼內務府的路,進來當宮婢。
可貴妃的親妹妹做宮女,她的臉往哪裏放,這不就是逼著她將她帶回自己的宮裏,然後再扶持她爬上龍床,完成她們的願望,生一個帶著高家血脈的皇子,保證高家的榮華富貴。
她上輩子都不願意,這輩子想都不要想,高家這一代沒有一個成才的,扶不起的爛泥,她這輩子是不想再扶一點。
“不嫌丟人就去,那辛者庫還缺不少的人。”
夏蟬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抬眼一看,娘娘的麵容冷漠,絲毫不見之前說起高家時的溫情。
“娘娘?”夏蟬喚了一聲。
高輕鳶神情冷漠,“下次就這樣跟你娘說,就說是我說的,她們要走開年之後的內務府選秀,我必定將她送去辛者庫做事。”辛者庫那邊做的都是宮裏最苦最髒的活。
夏蟬不解,看向高輕鳶,“娘娘,可是那邊做了什麼事讓你不悅?”難不成是府裏又做了什麼事叫娘娘不開心。
高輕鳶看著夏蟬,麵色回暖,她也是個可憐的,“夏蟬,日後你攢的錢也不必都拿回去孝敬你娘了,她不缺錢。”夏蟬的娘也可惡,夏蟬辛辛苦苦攢下的錢叫她拿去供一個男人去了。
偏那男人花言巧語,將她哄得團團轉,後來還為了錢將夏蟬的妹妹夏雲送到了她哥哥的床上,給她哥哥做了妾室。
最後生孩子的時候一屍兩命。
“娘娘?”夏蟬越發的疑惑了,怎麼就說到了她娘。
高輕鳶索性就隻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娘有個相好的,你給你娘的錢都叫你娘拿去給他吃喝嫖賭了。”養個廢物一樣的男人,還是用女兒的錢。
高輕鳶心裏啐了一口,又看茫然無措的夏蟬,“我沒騙你,你娘真的有個相好的,你以後還是多顧著點自己。”上輩子夏蟬舍不得娘和妹妹,等三年一到,就出了宮。
這些事還是後來她托人求到她麵前來的時候,她才知道的,隻是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娘娘,我緩一緩。”夏蟬說完就抱著頭出去了。
高輕鳶歎了一口氣,希望夏蟬不要被騙了,她之前就想說,可是忍了又忍,她那個妹妹是年紀小,又要吃藥的。
最開始的時候,她叫人去將人打了一頓,哪裏想到那個男的,腿都斷了,還能叫人抬著去找夏蟬的娘,弄得夏蟬的娘心疼不已,每日來回奔波的照顧。
後來想著要不直接給人發賣了,可那腿腳還沒養好,長得也不好看,沒人買不說,白送都沒有人要。
直接綁了扔出去,她又怕皇上知道,一直畏手畏腳的,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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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穗歲到了養心殿,見著乾隆的表情略微的凝重,又帶著一點爆發的前奏,這不會是叫她過來滅火的吧?
“身體可好全了?”乾隆拉著於穗歲的手,直接將她往懷裏帶。
在脖頸處深深的一嗅,像狗一樣拱了拱,弄得於穗歲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於穗歲麵帶笑意,“已經大好,隻是還是感覺有些小小的不適。”她將頭往前伸了伸,遠離乾隆呼出來的熱氣。
乾隆環著於穗歲的腰,將於穗歲轉了個圈,倆人視線相對,呼吸相對,這感覺越發的詭異。
“是哪裏不適?心裏還是?”
好油好膩,於穗歲被乾隆的土味給膩歪到了。
她垂下眼簾,兩頰微駝,將頭垂到乾隆的肩上,看不見他那張臉果然好多了。
“皇上~”
乾隆好笑,“不好意思?”環在腰上的手捏了捏,平日裏比這個放浪形骸的事不是沒有做過,這點話就叫她紅了臉。
於穗歲不說話,隻嗯了兩聲,乾隆現在年輕,腹肌也還健在,她跟他睡也不吃塊,就當是享受男色了。
可要是說什麼膩歪的情話,於穗歲實在是張不開口。
乾隆找於穗歲來也是目標清晰,在於穗歲的臉頰上親了親,又對著於穗歲的耳朵呼了一口熱氣,調笑道:“平日裏在床第之間不見你害羞,說兩句話就受不了了。”
天啊,把這個油膩的土味男的嘴巴給閉了吧,好好的人,說什麼鬼話。
於穗歲受不了啊。
好在乾隆沒有繼續,將於穗歲抱起往內室走。
芙蓉帳暖度春宵,乾隆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回的保暖工作做得很不錯。
張妃娘娘侍寢的消息又傳遍了後宮。
儀嬪端著酒杯,支著下頜,眉眼彎彎,心情很是愉悅。
她的宮女卻心焦如焚,“娘娘,皇上都有二十天沒來過了。”這可怎麼辦啊,萬一她們娘娘失寵了怎麼辦?
儀嬪姿態風流,丟了酒杯,拿著酒壺酒開始直接倒進嘴裏,過了一會才道:“有什麼好著急的,皇上過段時間就來了。”皇上喜歡她那張臉,目前宮裏還沒有跟她長得像的人。
所以她暫且還是不會失寵的。
宮女也沒有辦法,也不敢去截了皇上過來。
皇後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閉宮養胎的純嬪,這金貴人真的能保持沉默幾時,她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