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生物漸次蘇醒,啁啾聲在昨夜的炮火中消失殆盡,脆弱卻持久的平衡終於傾斜。
穀底堆積的岩石後傳出嘰裏呱啦的叫嚷,那裏是毒販藏身之處,他們被壓製在包圍圈的掩體後,再也前進不能。
“他們在說什麼?”袁朗在通訊器裏詢問吳哲,這位天才人物對東南亞諸國的語言皆略知一二,首當其衝成為隊內第一翻譯官。
“放他們一馬,馱子裏的東西分我們一半。”
壓抑的靜默中,毒販近乎瘋狂地加碼,願意用所有貨物換得一條生路。
“哎,你們相信嗎?”B點的丁加麥神叨叨地問,語氣故作驚奇誘惑,可誰都能聽到通訊器裏清晰的上膛。
“相信,我可太相信了!”楊安第一時間跟上,嘴裏嘖嘖感歎大手筆。
老隊員的默契自不必說,C3跟上話題給聊天加把火,“要是能活捉這批毒販,不說幾百公斤白粉,隻說順藤摸瓜查下去……”
“哈,拔出蘿卜帶出泥,”齊桓迫不及待接上話,“我們嘉獎晉升少不了嘍!”
黎景真從瞄準鏡裏死死盯住毒販躲藏的岩群,耳朵也沒錯過幾人的唱念做打。
若是他沒記錯,某次和楊安組合進行隊內模擬對抗時他提過一嘴曾經參加緝毒行動,被圍追堵截的毒販到處亂竄,最後躲進一條死路,走投無路下向解放軍投降。
當時的指揮官要求他們將武器扔在腳下,雙手抱頭,楊安帶兩人上前繳械,等他們走近不到二十米,拱在一起的毒販突然散開,兩個毒販從後腰拔槍就射。
中國禁毒力度國際有名,毒販被捉住大概率死刑,遑論東南亞這些販毒量巨大的東西?隻怕揚成灰都不夠。
橫豎都是死,狗急跳牆的毒販隻會想拉幾個人陪葬。
這哥幾個真會玩,網絡釣魚沒少幹吧!
吳哲期期艾艾地開口,“那要我喊話嗎?”
黎景真確信他不為嘉獎,隻是被順藤能摸的無數瓜迷了眼,“鋤頭,信不信如果喊話,一梭子子彈全朝你腦袋招呼?”
公共頻道裏憋笑的悶哼四起,吳哲頗有幾分氣急敗壞,鬱悶地彈了彈槍柄,“合著你們一起演我啊!”
穀底的人聲從謾罵轉為苦苦哀求,在小隊不為所動的情況下,樹後飄出別扭但足以辨認的音節:“我是中國人,中國人啊,給條活路吧!”
“中國人還販毒,那豈不是更該死……”
近乎呢喃的話贏得大多數老A的認同,毒品帶給中國人百年傷痛,即便傷疤愈合,裂口下的空腔從未填滿,此種親身經曆在全體國民意識中深深烙下毒品與死亡對等的概念。
毒販的哀求告饒還在繼續,老A默許他的獨奏,心照不宣的拉扯中,許三多的理智被善念蒙蔽,“放下武器!”
話音未落,袁朗一把薅住許三多領子滾入預備陣地,其餘人警戒毒販陣地,隨時準備將冒頭的人一槍擊斃。
良久,樹後伸出一塊招搖的白布,毒販搖搖晃晃地走出。
無可諱言,投降比擊斃更讓黎景真緊張,後者不過是簡單的一顆子彈,前者卻要精準把控拿捏敵人的心理活動。
他瞪大眼睛觀察毒販的一舉一動,銳利的目光從頭到腳巡視,高倍鏡中一塊凸起的布料引起他的懷疑。
“他的胸口不正常,完畢。”
“K2,你確定嗎?完畢。”袁朗也時刻觀察著,他的位置不如黎景真靠近,角度也稍微有些偏移,難以看出問題。
“不確定,我需要距離,完畢。”
“我會給你距離,各小組保持警戒,完畢。”
袁朗毫無猶豫地站起來,他的叫喊聲在岩壁折回下像加了擴音器,“舉手,走過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