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笙正襟危坐,豎起耳朵想聽我有什麼高見。
我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不如我去找杜小雲,把倩文和方俊衡的事情告訴她,讓她回去找她的爺爺和叔叔幫忙,這樣……”
“不行!”
紀笙直接打斷了我的講話,滿臉的怒氣地說道,“我還以為你這個年輕人有什麼高見,沒想到竟然出這種餿主意!”
他的拒絕在我的意料之中。
杜小雲的爺爺和叔叔,也就是紀笙的現任妻子的前公公和前任小叔子。
先不說杜小雲的父親已經死了,隻說已經改嫁的兒媳上門求助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是非常的丟臉。而且丟的不僅是杜小雲母親的臉,還有紀笙這個副廳的臉。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不會不明白,我隻是想冒險看一下紀笙的反應如何。
而紀笙比我預想的還要生氣,渾身的怒火幾乎外泄出來,甚至剛才聽到紀倩文與方俊衡要結婚那麼大的事都沒現在反應強烈。
我隱隱有一種預感,我八成是賭對了。
紀笙極其不滿地瞪了我一眼,失望地說:“算了,送我回去吧,我自己來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我先是假裝一臉尷尬,然後問道:“紀主任……您現在這處境,貌似也沒辦法解決啊……還不如找杜家……”
“閉嘴!誰說我……”紀笙突然止住,因為他看出了我臉上掛著一副若有所思的笑意。
他警惕地問:“你笑什麼?”
我醞釀了片刻,最終還是回道:“我笑紀主任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徐徐圖之,演技精湛!”
紀笙眯起眼睛看著我,語氣不善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說:“紀主任,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紀笙接過我手裏的材料後,快速地翻看起來,臉上的表情則越看越震驚,也越看越凝重。
幾分鍾後,他終於看完裏我遞給他的材料,把文件一合,一臉正色地問道:“說說看,你究竟怎麼看出來的?”
看到紀笙如此的反應,我終於算是長籲了一口氣。
賭對了!
如我所料,紀笙並非像表麵那樣不堪一擊。
之前孫太子剛對紀倩文出手的時候我就曾考慮到這件事,所以才會讓孫太子回去找他爹上報一下,省得到最後把他爹給坑了。
因為最早的時候為了接近紀笙,我曾讓小北收集過紀笙很多資料。
我反複研究了紀笙的職業履曆,從他的履曆裏發現他是少有的那種一步一個腳印,既有極其亮眼的業績,又有貴人相助的類型,最關鍵的是,他很年輕,隻有不到44歲。
這樣一個有背景還年輕有為的實幹派區長,一般是兩種走向。
一種是步步高升,一路走到市裏省裏去。第二種則經常在新聞上看到,因為重大過錯擼掉職務,成為徹底不會被啟用的人,甚至鋃鐺入獄。
紀笙的走向卻是第三種:無明顯過錯,明升暗降。按照道理講,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在他的大腿出問題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可我仔細查過,最近不管是市裏還是省裏,一切風平浪靜,沒有任何較大的職務上的波動。但我畢竟不是官場裏的人,隻通過網上的片麵信息,想完全了解碩大官場的內幕消息幾乎不可能。
所以,我今天來找紀笙,也是想通過紀倩文的事情試探一下他的反應如何。
然後想通過他的反應,來決定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因為我很明白自己的斤兩,隻靠我自己的實力和方俊衡鬥,我隻有死路一條,所以我必須要把手裏能用的資源都想辦法利用上才行。
紀笙、蘭筱如、杜小雲……
不管是誰,他和我熟也好,不熟也好,我都得厚著臉皮充分利用,因為多一份力量支撐,我就能多一分成功的可能。
而紀笙,無疑是那個最有可能幫我的人。
不止是因為這事牽扯到紀倩文,還因為也牽扯到了他自己的職業生涯。
這兩樣,應該是他最最在乎的事情,所以他肯定會為此傾力一搏。
然而,剛開始聊的時候,紀笙故意裝慘示弱,堂堂一個副廳幹部還得幹很多實習生要幹的活,也確實把我給蒙住了。
甚至從頭到尾,我都幾乎沒有懷疑過紀笙是裝出來的。
可聊到最後,紀笙說他的辦法隻是回去給紀倩文攤開聊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一絲不對。
這麼重要的事,他怎麼隻是輕描淡寫地想出這麼一個招。
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能明白,這事找紀倩文聊有什麼用,又不是她自己非要嫁給方俊衡的,找她聊反而會讓她心理上更有負擔了,甚至會讓她覺得紀笙太在乎她了,所以她也必須為紀笙犧牲做點事情。最終的結果,很可能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