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山那麼好的人沒了,讓我和許長青都有點小難受。
可眼看在張永這裏是問不出什麼了,我倆也隻好悻悻地往家走。
當我倆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一進門就聽到父親在院子裏大聲吵吵地打電話。
“什麼,都要過年了憑什麼不給他們結錢?”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
“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村裏人結錢,我明年就帶著人去你家過年去!”
“我許誌剛說到做到!”
他看到我和許長青回來了,又對著電話那頭說了一句:“抓緊啊,明天早上再聯係你!”
他掛斷電話盯著我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就問了一句:“去哪了?”
我如實回道:“長青帶我在村裏逛了逛,看了看你給村子裏帶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父親見我提到這些,臉上明顯有了一點喜色。
畢竟哪個男人都會希望別人誇獎他事業做得好。
父親雖然性格剛正,也依舊不能免俗。
他又問:“有沒有覺得哪裏做得不好的,也可以再給我提提……”
我搖了搖頭說:“沒啥不好的!就是……”
父親皺起眉頭:“就是什麼?”
我抬起頭問道:“爸,洪山叔究竟是咋沒的啊?”
提起洪山叔,父親眼眶頓時就紅了。
他和大聰叔洪山叔都是同齡人,以前還老一起喝酒,但洪山叔也是父親少有的看得上的一個人。
他緩了好一會,才說道:“他是肺癌……死之前我還去看他了,一百五六十斤的人瘦的渾身上下隻剩下點骨頭,連七十斤都沒了,真是遭了大罪了……”
“肺癌?”
父親的這個回答倒讓我有些意外,肺癌去世怎麼會與許大聰有關係呢。
許長青快我一步問拋出了這個疑問。
父親聽完歎了口氣,說:“怎麼沒關係……當時許大聰讓洪山做保人,貸了30萬……許大聰跑了以後,銀行找不到許大聰就隻能張洪山……可他一個農民哪有那個能力,天天愁的吸煙還失眠睡不著……時間一長不就病了?
可他病了都不敢給家裏說,還是硬撐著出去打工賺錢,然而他至死都沒能把那30萬給還完……我見他最後一麵的時候,他還拉著我的手問我能不能幫他找到許大聰,說剩的不多了,讓大聰回來吧,說憑大聰的能力不難的……
唉,可大聰的親爹都聯係不上他,我又能去哪裏聯係他,就隻能安慰他別想那事了,大聰遲早一天會回來的……他當時還很激動,可沒過一周人就沒了……”
父親的臉上掛滿了落寞,氣道,“許大聰這個烏龜王八蛋,真是專坑自己人,我要是能找到他的話,我也想弄死他個狗日的!”
我趁機問:“爸,我聽光漢爺爺說大聰叔是因為得罪了一撥社會人才會跑路的,究竟是哪撥社會人你知道嗎?”
父親聽了這話頓時用一雙怒目瞪著我:“你想幹啥?我給你說,這事與你沒關係,你別他媽瞎摻和,那些社會人不好惹,這些年找不到許大聰連村裏都懶得來了,估計都忘球的了,所以你就別往上靠了!”
“可是!”
“可是你媽可是,你還想再進去怎麼滴?”
父親怒氣衝衝的樣子,讓我回想起小時候挨罵的場景。
那時候想不通他為啥動不動就打罵我,現在年紀大了,懂事了,突然發現他貌似是真的為我著想?
後媽見我們又要吵起來,連忙出來勸父親:“大過年的又吵吵什麼啊,趕緊洗把手吃飯吧!”
父親“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氣呼呼地回屋去了。
許長青輕輕靠近我,說:“哥,你別生氣啊,老爹明顯是為你好!”
我笑道:“我懂的,你放心吧!”
……
父親不給我說實話,不代表我就沒辦法了。
當晚,我給強哥、於大棍、魏成龍、曹一刀、王利東等人分別打了一個電話,終於在王利東那裏打聽到了最有可能是父親嘴裏“社會人”的人。
其實也就是一個不咋入流的老混子,叫李回子,和強哥他們差不多同一批的,拉著一批小弟靠放貸為生,但縣城有王利東魏成龍他們在,壓根沒他放貸的份,他就隻能放給下邊鄉鎮上的一些急需錢的做生意的人。
李回子貌似懂點法,能很好的規避一些風險,所以混了這些年一直沒進去過。但他放貸又是出了名的黑,具體怎麼黑的我也不清楚,想必許大聰絕對是上了他的套才決定跑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