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生昔年路過山下,就惹得那老竹劍抬眼收徒。許生歸鄉說是失落,其實是失落在不能當竹劍的劍主,實在不行堪堪當個劍侍也行啊。後來想想,被這麼個天下劍主收徒,也不是不行。
最終,李朝陽和沈長清二人爭執已久的該走哪條路,最後還是沒有什麼結果。因為這兩條路的盡頭是一條羊腸小道。起初二人愈走愈遠,如今反而愈走愈近。
一名紅衣男人坐在小道一側的木樁子上,眼神深邃,隻見男人緩緩起身。李朝陽最先看到一襲紅衣緩緩站起,再是沈長清從另一頭走出。李朝陽露出肅穆神色,沈長清則是笑眯眯的笑著望向紅衣男人,“文堂一脈嫡傳,沈長清,與許劍仙座下弟子問劍一場!”
李朝陽微微俯首抱拳說道:“武宗山主門下親傳弟子,李朝陽,前來問劍!”
紅衣男人一手負後,朗聲說道:“我劍高你們二人一境,不是同境問劍,你們勝算很低。”
李朝陽聞言轉而笑道:“有多低,再低能有沈劍仙的劍術低嗎?”
沈長清則是收起笑容,“問劍本該向更高者。”
紅衣劍修若水點了點頭,一手拿過別在腰間的黃色酒葫,喝了一大口酒水。稍稍一手負後,一襲紅衣獵獵作響,二步走樁,勾了勾手作“請”。
沈長清推劍出鞘寸餘後,便繼續拔劍出鞘。
李朝陽背後劍瞬時出鞘,雙手持劍。
劉彧察覺出那一處的問劍,笑罵道:“他娘的這些玩劍的怎麼都這麼愛鬧騰,年輕一代本就該如此,那麼你個半死不活的老劍修還非得問出個‘與我問劍作甚’,這麼些年好不容易山上來了兩個大劍仙胚子,給這老東西開心的。和那個老竹劍如出一轍一個性子,羲知你說這些玩劍的是不是都這個死樣子。這一身長輩架子倒是擺的不錯。”隨後劉彧又連忙搖了搖頭,“小扶搖以後可千萬不能變成這樣。”
站在萬竹山顛的中年儒士一揮袖子,使其在小道隔絕出一方鏡花水月的小天地。
隔絕出一方天地的動靜太大,引得先前茶閣的一男一女也先後看向小道那裏。隻是看不親切,男人竭盡全力也隻能勉強看到一襲紅衣。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襲紅衣腳尖淩空一點,隨即氣勢如虹直衝李朝陽麵門而去,在李朝陽麵門三尺之際。李朝陽出劍橫在身前,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朝陽身前虹光竟是突然繞過沈長清,沈長清早已料想到若水會繞過李朝陽來智取他。於是沈長清將劍鞘內積攢多日已久的劍氣橫空掠出,一身白衣一步登起,身形疾如雷暴,手中劍微微顫動。
“劍來!”紅衣劍修低喝一聲。
兩柄長劍陸續從黃色酒葫中掠出,一人身側,兩柄仙劍。劍修若水隻取一柄,弱水三千若是隻取一瓢,會怎樣啊?
取劍,揮劍,一氣嗬成。
沈長清身中數道劍氣倒飛出去,李朝陽也被分了一羹劍氣。沈長清從深坑中以劍駐地,咬著牙艱難站起身來。
一輪明月倒懸於空,沈長清一步跨出。
文天圓玉月長清。
那月光斜斜傾灑在沈長清雙肩之上,沈長清伸手硬生生接下一輪圓月落下的一枚月魄,文天圓玉沈長清!
如今的沈長清儼然已經是光明正大如假包換的十二境劍修。
沈長清哪怕已經破開瓶頸躋身十二境,可受傷嚴重,身軀遭到劍氣侵擾,脫戰後要是能煉化在體內留下的劍氣,又是一場不小的裨益。可眼下已經躋身十二樓的沈長清能不能再揮出一劍都難說。
因此,李朝陽動了。
他不能讓若水再次朝著沈長清揮出一劍,才躋身十二境就這麼死掉了,豈不是可惜死了。他李朝陽要是借機失去了一個天生之敵,未來的大道之路上該會多無聊啊。所以李朝陽今日隻管出劍,生死之論天曉得。世人皆知若水是許生座下的二弟子,卻無人得知若水的脾性到底如何如何。隻是若水坐鎮萬竹山多年,山外之人早已記不清這位劍老二的出劍有多風光。隻道傳言中,這位劍道老二擁有四把長劍,現今隻祭出兩把不是本命物的本命飛劍。這讓李朝陽這個暴脾氣更加惱火了,什麼意思,是瞧不起他,還是瞧不起沈長清,還是都瞧不起。
劍修若水調轉劍鋒,一劍揮出。
那山巔之上被天下人稱呼為書聖的中年儒士,翻出一疊紙張,一座小天地中一輪明月被一拽而下,一枚大日倒懸於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