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月光從布滿灰塵的窗口透過,照在冰涼刺骨的大理石地上躺著的女子身上,腳踝上是厚重的鎖鏈,臉上是交錯的淚痕,熟悉的腳步聲在她耳邊響起,烏黑的眸裏頓時溢滿恐懼,那便是月光帶來的片刻安寧,當腳步聲停止,地獄便會來臨。
漫無邊際的黑色籠罩著一座古老的歐式房子,雖然是古老,但如若不是那開了一次又一次的花撒的滿地都是,根本看不出來它存在了多少年,看不出被暴雨和風雪摩擦過的雕花卷在石壁上,精致而有序,巧奪天工的手法讓人眼花繚亂,一道黑色的身影登上了滿地花瓣的理石階,花瓣微微飛舞又停下,似風輕佛,但在黑色登上最後一個石階,月關灑在他的半臉麵具上。
精致的半臉麵具戴在他的臉上,不苟言笑的表情就像他的性情,麵具下隻看得見下半邊的臉,但僅僅隻是這半邊臉,卻讓一切事物都失了顏色,白皙的臉被月光稱得晶瑩,像是一塊上好的寶玉,沒有任何瑕疵,露在麵具外卷長的睫毛彎在眼睛上方,任月光把它拉長了影子。朱唇映在微高的下巴之上,紅得妖豔,高挺的鼻子掩蓋在麵具之下,卻還是看得出是如何挺拔。走進那古老的洋房,裏麵傳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微乎其微的皺了皺眉,唇微微動了動,一股好聽的雄性嗓音帶著點暖意在屋內綻放開來
“你又喂她血了。”
蹲在暗處的女人抬頭,對上黑影漆黑的眸子,瞳孔滿是恐懼,看著男人的眸子像是在看一個惡魔,男人因為她的舉動眉皺得更深,語氣不由得冷了些。
“我是來帶她走的”男人說道。
女人聽到這話,立馬抱起手中的孩子猛地站起來,衝向男人旁邊的空隙,可一塊血色的屏障隔住了往外去的門,她抬頭看屏障邊的男人,眼裏滿是乞求,男人黑色的眸子不經意瞥到了女人手上那塊長條狀的疤,歪歪曲曲的像條醜陋的蛇匍匐在那之上,眼裏閃過一絲痛意,眼卻突然變得血紅,一朵妖豔的紅色蓮華綻放在他瞳孔之中,他扭過頭不讓女人見到。
“你關不住我的,我會去找她。”沙啞的音色從女人口中劃出,像刺刀劃玻璃般刺耳,“就算你現在帶走了她,可還是沒辦法贖你犯過的錯。”
男人剛壓抑住眼中的暴動,聽到的就是這句話,眼裏閃過往事。
“總比沒有去贖好。”音色帶著一抹愁苦。
“可是你知道的!帶她走就是害了她!
血族長老不會放過她!他們才不在乎。。。她還是個孩子啊。。”
女人的聲音慢慢變小,最後變成了啜泣,懷中的孩子也因為母親的哭泣而放聲大哭,男人心疼的蹲了下來,抱住微微顫抖的女人
“我一定會保護好她。”女人趴在男人的肩上,又道
“你要好好待她。”
“嗯,我會的。”
男人的朱唇印上了女人的唇,一個深吻後,男人揮開了黑色長擺,不舍得望了望女人,帶走了女嬰,孩子在他懷中拳打腳踢,顯然想回去,他微微皺眉,但很快他微微彎了彎唇,提起一個勉強的弧度,卻帶著一抹顯而易見的痛色。
“你不會再見到她了。”他說,他也不會再見到她了。
隨即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男人走後,女人卷起自己的身子蹲在牆角,小聲地嗚咽。月色灑進來,投到的是一張圓潤美好的臉上滿是淚痕。
黑色的夜袍掠過樹梢,帶過一卷飆落的樹葉。男人懷裏的嬰兒還在哭泣,似是在想戀她的母親。男人不知從那裏掏出了一根雕工細致的玉笛,暗紅色的花紋環繞著烏紅色的一個大字“叅”。吹奏玉笛,樹林中的蝙蝠聽到這笛聲,仿佛著了魔,展開翅膀斜掠於男人身旁,但其中沒有一隻敢近男人的身旁,強大的氣場和悠揚的笛聲繚繞在男人四周,女嬰漸漸不哭不鬧,吧嗒了兩下嘴熟睡了過去。
男人似乎很滿意嬰兒的熟睡,衣袍掀起一陣輕風便落到了一棟暗黑色的洋屋前,這棟屋比關押女人的地方要好得多,不隻是雕花更為華麗,甚至是連門前的細小部位都有天工的造訪,根本不是人所能達到的境界。男人走上了布滿花瓣的雲母階,代表高貴的黑色長袍托在地上,庸容高貴。
洋房的外圍種著大片的玫瑰,本應花香四溢的地方,卻彌漫著濃烈的血腥。男人手中的嬰兒微微一動,沒有哭也沒有鬧,卻是白胖的小臉,那漆黑的眼眸自瞳孔深處綻開一抹鮮紅,在男人緊皺的眉頭下越發的濃鬱,最後竟是上好紅酒一般的濃厚,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也像之前那般消失不見,從那件事後,他就學會了掩蓋情緒。可嬰兒的改變並沒有停下來,小巧的虎牙慢慢變尖,又慢慢變長,直到快碰到唇才停止生長。眸子裏也象征性的印上了一朵妖豔的曼珠沙華,卻並不打擾嬰兒的麵貌,甚至更加的玲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