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兩名警員出了醫院大門,林遠還不時的回頭。
雖然醫生說曉曉沒事了,可林遠的一顆心,仍然像吊著一堆水桶七上八下。
由於警車已經被蘇建國開走,兩個警員帶他上了一輛出租。
路上,坐在副駕駛的警員小馬嘀咕:“我師傅也是倒黴,副所長做了十來年,眼瞅著老所長退了,他可算要扶正了吧?
“結果……局裏又調個警學院的研究生來跟他爭!”
後座的警員哼了一聲:“你師父太正直,業務能力雖強,可不會鑽營,再加上今晚醫院這檔子事,我他看所長這位置懸了。”
林遠默默聽著,心裏卻極為感慨,對前世蘇建國的悲壯結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上輩子,林遠也是在今天見到的蘇建國,可當時他卻是沈雯自殺案的經辦人。
而那個林遠名聲太臭了!
案子一出,就被所有人認定是殺害了沈雯的凶手。
尤其是沈雯的哥哥沈斌和張紅等人。
這些人紛紛糾集鄰居給警方施加壓力,要求判林遠死刑。
林遠自身,也在妻女同時離世的情況下幡然醒悟。
內疚讓他痛不欲生,主動把沈雯的死攬在自己身上。
自願認罪又有人證,再加上他也真是個打妻虐女的混蛋。
警方如果就此結案也是順理成章。
但蘇建國不同意。
他覺得林遠的神態有問題,完全不像一個殺人犯。
他開始反複詢問案發經過,可林遠除了一句快點槍斃我,就閉嘴不言。
正是因為林遠身上的疑點,蘇建國延長了加班時間沒回家,
結果他的女兒蘇可可於當晚十二點跳樓身亡。
蘇建國夫妻就這麼一個寶貝獨女,女兒的死,讓他一夜白發。
但就算心裏藏著這樣的悲痛,就算蘇可可還未下葬。
蘇建國也在兩天後回去上班,他擔心林遠被別人接手,很可能會被當成凶手而結案。
頂著上頭盡快辦成鐵案的壓力,蘇建國跑到省裏找專家。
結果很快出來了。
權威的法醫結論表明,沈雯是死於自刎。
在蘇建國的堅持下林遠脫了殺人罪,可沈雯的哥哥上躥下跳帶人抗議,最終林遠以過失致人死亡入刑,被判了五年大獄。
保住林遠的命還了他清白,蘇建國卻也因此得罪了一位薛姓大人物。
此人在奉天能量極大,和林遠還是同籍老鄉,他有足夠的理由,希望能以林遠就是凶手而結案。
但蘇建國完全不理睬他的暗示,一門心思要查明真相。
如此不識抬舉的後果就是,他想要的那個位置徹底靠邊站了!
上頭提前宣布,由警學院研究生接任。
在薛某人的授意下,年輕上司開啟了排擠模式。
隨便抓了個理由,暫停蘇建國的工作,並把他的辦公室給挪到了廁所邊。
半個月後,休息在家的蘇建國接到線人情報,一名A級持槍逃犯,落腳在奉天某地。
他急吼吼趕到所裏,向領導彙報,結果卻被冷嘲熱諷的趕了出來。
蘇建國一咬牙,想領了槍自己去抓人,結果又被管槍械的小崽子好頓搶白。
他當時是個什麼心情,林遠無從得知。
但從事後媒體報道的情況上判斷,蘇建國在獨自去抓逃犯時,就已經心存死誌。
所以他才會空手朝著已經掏出槍的逃犯衝去,在身中三槍犧牲之前,蘇建國把凶徒製服和自己拷在一起。
前世,蘇建國下葬之時,有無數百姓湧上街頭為英雄送行。
身在獄中的林遠,也拒食三日,表達自己的哀悼敬佩。
如今我回來了,當然要改寫他的命運!
我絕不允許蘇建國這樣的漢子,再一次流血又流淚。
想到這,坐在審訊椅上的林遠捏起拳頭。
“哎,你剛才跟我師傅說了什麼?”
“他竟然扔下咱們就跑了!”
蘇建國的徒弟小馬,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林遠問話。
林遠看了他一眼。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哎我去,你還拽上了?你把張紅的腿都打斷了,又在醫院鬧事挾持人質,這都是重罪,你要蹲大獄的知道嗎?”
耳邊響著小馬痛斥他的罪狀,林遠卻沒有一點嫌疑人該有的自覺。
他臉色平靜的看著小馬:“你是男人嗎?”
小馬愕然:“老子當然是男人,你他媽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