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寧可自己沒有醒來,她寧可昏迷一輩子也不要去想起發生的事情。

她緊緊抓住牧野流冰,嘶聲說:"赤名杏的確開槍了是嗎?她開了很多槍對不對?我記得,槍聲就在我的耳邊響起,一聲接一聲,很近很近……"

牧野流冰臉色驟然慘白,他痛苦地失聲道:

"我當時以為……"

然而緊接著,他的話嘎然而止。

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住明曉溪!

她顫抖地說:"可是,我怎麼好象並沒有中槍呢?我沒有中槍對不對?!"

他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終於發不出聲音,隻是點了點頭。

恐懼揪痛了明曉溪,她將他抓得更緊,驚恐道:"那……那赤名杏的子彈打到什麼地方去了?她離我那麼近……我記得她的槍口象黑洞一樣就在我的眼前晃……"

牧野流冰的臉比紙還要白,他眼中的痛苦濃密地讓她喘不過氣。

明曉溪忽然幹啞地盯著他傻笑:

"嗬嗬,我明白了,赤名杏一向很笨,她一定是槍法很爛,所以離我那麼近都沒打中,一槍也沒有打中,對不對?……嗬嗬,她真的是很笨……"

他忽然抱緊她!

明曉溪想都沒想一掌把他推開,嘶啞道:"是不是,你說話呀……說呀!"

他眼神怪異,低聲說:

"不是。"

"不是什麼?!你快說!"她急得快要瘋狂。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象噩夢一樣深沉,他低啞的聲音象詛咒一樣可怕,他終於把一切告訴了她:

"離你那麼近,赤名杏的槍法再差,也不可能一槍也打不中。你沒有受傷,是因為有人救了你。他撲到你身上,用他的身子護住你,所有的子彈都打到了他身上。所以赤名杏才會沒辦法傷到你,所以……你才毫發無傷。"

那麼,那不是她的夢了?

明曉溪恍惚地想。

她一直以為那是一個夢……在那一瞬間,在她衝向赤名杏的那一刻,依稀覺得有個人影也追了出來。……然後,病痛奪去了她昔日敏捷的反應,她眼睜睜地看著赤名杏的槍口,卻象棉花一樣無力。……然後,她好象被壓在地上,有人撲到她的身上,他的身體很溫暖很安全,即使槍聲就響在她的耳邊,她也一點不害怕。……她似乎還記得他對她微笑,他的笑象遠山一樣清遠……

那不是她的夢嗎?難道他在對她笑的時候,子彈正在打進他的身體?難道他在對她笑的時候,他的身上正在流著鮮血?他不痛嗎,為什麼他的笑容還可以象以往一樣和暖?

從風間澈被送進手術室搶救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十幾個鍾頭。

在這十幾個鍾頭裏,被視為日本下一界首相的風間勇二,利用他的影響力使得醫院裏最好的醫生,全日本最好的醫生,甚至全世界最好的醫生都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在這十幾個鍾頭裏,醫生們和護士們麵色緊張地進出手術室,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開了又關……

風間勇二麵色陰沉,目光陰森,他盯著手術室的門一聲不發。風間夫人卻再也忍不住開始哭泣,她的哭聲越來越難以抑製。

冰極瞳僵硬地站在一個角落,麵孔雪白,眼睛烏黑。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世界著名的的外科手術專家萊曼大夫臉色沉重地走出來,他望著風間勇二低聲說:"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傷者身中五槍,而且子彈都是近距離射出的,所以傷勢非常嚴重。"

風間夫人哭叫著:"澈兒會死嗎?他是不是會死?!"

"閉嘴!"風間勇二對她咆哮:"讓醫生講完!"

萊曼大夫皺著眉頭:"他還在昏迷,情況還很危險。我們不敢保證他一定會醒來,而且他即使醒來也可能會有其他的並發症。"

"他還活著,是嗎?"

終於趕到的明嘵溪臉色慘白,呼吸急促。

她勇敢地迎視著醫生的眼睛,她的手指緊握,指甲深嵌進她的肉裏去,她一字一字地問:

"他,活著嗎?"

她眼中放出的執拗的光芒,逼得萊曼大夫不由自主地回答:

"是的,他還活著。"

明嘵溪咬住嘴唇,淚珠瘋湧進她的眼眶,她把頭轉開,那些撲籟籟的淚珠就沒有人能夠看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