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沒有停留,甚至都沒有去屋子裏尋找,一貧如洗的家庭,就連陳設都可瞬間收進眼底。
後院也是空曠的很,放置了兩年的鋤頭上,泥土已風幹。許久未使用的背簍也是一碰就往下掉著竹編碎屑。
男孩站在院子中觀望了一下,瞥見自己那便宜爹正攔著眾人大吼大叫。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那婊子絕對不是妖,不然我怎麼可能好端端的還活著?”
男孩知道,周癩子並不是舍不得女人,而是舍不得他天天掛在嘴邊的‘搖錢樹’,畢竟沒有女人,他就沒有了收入。
可即便對方攔著那些人,男孩也加快了尋找的速度,因為周癩子那被賭癮掏空的精神狀況,連個經常做農活的老太太都打不過,更何況是這麼多人。
可是...葉子在哪兒呢?
眼見著周癩子被一個婦人推得踉蹌了一下,男孩抿了抿唇,隨手抄起一塊石頭又跑回了柴房,在女人驚訝的目光中用那尖銳的石頭用力砸著拴在女人腕子上的鎖頭。
“長生...”
男孩用力敲打著生了鏽的鎖,石頭堅硬的菱角把他掌心磨得鮮血淋漓。
女人哽咽著搖頭:“長生,你的手破了,別砸了,別再砸了...”
男孩頓了一下,說:“我沒找到葉子,他們就要來了。”
說完,他閉上雙眼,用盡所有力氣敲擊著那沉重的鐵鎖。
幸運的是,這鎖頭長久不開,生鏽變脆了,竟真的被他砸開了一條縫子,再用力一掰,就這樣斷掉了。
男孩噗通坐在地上,抬頭對微怔的女人輕聲說:“你去藏起來,等我把葉子找到,就離開這兒。”
女人聞言立即回神,費力的掙脫開鏈子,跌跌撞撞的朝門口走去。
許是怕她跑了,周癩子從來沒給過她一頓飽飯,日積月累,身體便會虛弱不堪。可走了兩步,她突然回頭看向地上的男孩,遂又猛的撲上來一把抱住他,並用枯瘦的手指輕輕撫過他掌心的傷口。
“長生,等找到葉子,娘帶你一起走...”
男孩垂著的眼睫輕輕顫動,似是有些期待,沉默了足有好幾秒,才緩慢的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回答的女人踏出房門,摸索著繞過那些來勢洶洶的村民,朝著河邊跑去。
砰的一聲,虛掩著的柴房被人一腳踹開,大家看著空無一人的柴房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傻眼了。
過了好半晌,一個婦人出聲詢問著:“長生,那賤人...你娘呢?”
男孩昂起脖子,笑了:“她走了。”
“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
婦人皺眉瞪了他一眼,回頭嗬斥著:“應該還沒跑遠,快追。”
人又呼啦啦的跑了不少,入夜的村落不時有拿著火把的人巡邏,還有人去了通往鎮子以及其他村落的山路上查找,可是依舊沒有找到女人的蹤跡。
這個時候,還有人跑出來危言聳聽:“那女人可是妖怪,一旦恢複了功力,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幾百年都不見得會有一個修士路過的古樸村落,人們愚昧又固執,煞有介事的認為現在是妖怪的虛弱期,若是不除必有大患。
隨著太陽逐漸在地平線冒了頭,一夜未睡的人們肉眼可見的煩躁,一個漢子隨手抓過跟在他們身後的周癩子,吼了一嗓門:“說!你那妖怪婆娘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