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紅牆,出翹的飛簷,一棟兩層的閣樓就矗立在眼前。樓前一個藍底燙金的匾額,上書“山海樓”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她們所站的是山海樓前,極為寬敞的一個平台。這個平台建在山腰處,突出了山體,所以外圍建了一圈護欄。護欄下麵是萬丈深淵。想來那些來看日出的人,就是在這個平台上等待了。

也許是現在天氣冷起來了,除了她們主仆兩人,居然再沒其他人來。

那平台中間是一棵上了百年樹齡的巨大鬆樹。粗獷蒼老的樹幹,托著疏落有致的樹冠,披著一層薄白的雪,倒襯得樹下的茂雪和彩衣渺小至極。

這鬆樹外圍修了一圈壘起來的青石,茂雪讓彩衣鋪了兩個薄墊在上麵,主仆兩人正好坐著等日出。

等了好一會兒,天都逐漸亮起來了,還是沒有看到日出。

茂雪隱隱看到遠處好像有些起霧了,心裏暗道一聲“惋惜”。估計今日是看不到了。說不得以後也沒機會來,這一錯過就永遠錯過了!

彩衣有些不甘心,小跑著到了那平台的圍欄處,撐著身子向遠處看去。仿佛想看清那薄霧下是否有一輪曜日。

茂雪也站起身子,向著那邊張望。在那霧蒙蒙的雲層後邊,隱約有一抹橙紅,但究竟是圓是扁,卻看不真切。

茂雪看得專注,卻突然聽到一陣“簌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她驀然轉身望向了來路。

隻見一個青年男子大步朝她走來,茂雪這一轉身,就望進了一雙似有星辰的深邃眼眸裏。

那男子走到茂雪身前站定,茂雪方才緩神。

這男子身量頗高,一身寶藍色窄袖長襖,腰間掛一枚溫潤的和田白玉。和他氣質極為相襯。茂雪又情不自禁地脫口喚了一聲:“溫大人!”

溫芮頓時愣了一下。他剛才從山路上來,遠遠的就見到一個女子,身披一襲白色大氅,背身望著遠處的雲海。那乘著晨光的背影,讓他一時有些恍神。

恍惚間就見那女子突然轉身,那一霎那,頓覺明豔如花,四周雪景與其交相輝映,將整個山海樓都照亮了。

那棵百年老鬆他不知看了多少回,今日它卻仿佛生了無盡的魔力,引著他走到近前。

當他站定在那女子跟前,卻突聽那女子輕輕喚了一聲:“溫大人!”她認識他?

但溫芮很肯定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女子,瞄了一眼她手腕上的佛珠,對著茂雪抱拳作揖,開口問道:“你認識我?”

這時,彩衣已經回到了茂雪身邊,也對著溫芮行了禮。茂雪又對著溫芮行了一禮,笑著回道:“多年前,曾遠遠的見過父親帶著溫大人到家中做客。”

溫芮恍然,原來是同僚之女,“不知令尊是?”

“家父梅長林。”茂雪答道。

“原來是梅相千金,溫某失禮了!”溫芮又抱拳作揖。

梅相的大女兒和承德侯府世子和離了,小女兒嫁給了去歲的新科進士,跟著夫婿去了明州上任。

想來,眼前的是梅大小姐了。隻是梅大小姐這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倒不像是剛剛和離,反而像是來遊山玩水的。

“溫大人客氣了,我今日本是來這邊看日出的,不想日出沒看到,卻是遇到了溫大人。”茂雪笑著說。

據說溫大人在家中為母守孝,不想在清涼寺遇到,溫大人都已經三十好幾了吧?卻依然一副好相貌,不愧是探花郎出身呀!

溫芮聽她說是來看日出的,不禁笑了:“梅大小姐好興致。不過,一般有雨或者有雪的天氣都極易起霧,不容易看到日出。”

“哦,那可不是就沒看到嘛!溫大人可是看到過了?”

溫芮笑著搖搖頭:“我以前經常來這清涼寺,可也是一次也沒看到過!想來運氣實在不怎麼好。”

“昨日我還與寺裏的師傅說隨緣,隻是沒看到終究還是有些遺憾的。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來。”茂雪有些惋惜的說著。

“梅大小姐焉知以後就沒有機會再來?再說,這日出哪裏都有,終有機會能看到的!”溫芮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