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燥熱而熱血滾燙的,今年的夏來的很突然,四海的肉體也是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夏季被掠奪走的。
每到5月中旬,都會有一個老頭子來村子裏賣冰棍,2分一根,還有其他的小玩意兒,這時候,四海會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享受生活”——買兩根冰棍,放在父親的茶缸裏,把茶缸撂在陰暗角落,等到冰棍化成水,先慢慢吮吸冰棍把上殘留的甜味,直到吸出木頭的味道,剩下的小半茶缸甜水留著慢慢喝。今年賣冰棍的如期而至,但不是那個老頭,而是個30多歲的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戴著草帽,穿著短衫,推著推車,吱吱的在村口遊蕩,他並沒有像別的賣冰棍的那樣大聲吆喝,而是見到孩子就問:“小朋友,想不想吃冰棍呀?你家大人呢?”直到碰到四海,不能說是碰到,而是四海主動過來的
插著腰問:“之前的老頭兒呢?怎麼不來了?”
“哦,你說他啊,他兒子回來了,搬到城裏去了。”
“你的冰棍還是原價嗎?”
“呃當然,多少錢來著…”
“老頭一直賣2分一根!”
“啊對對,就是2分一根,和之前一樣沒變。你爹娘勒?”
“幹活去了!”
四海的聲音純粹而幹淨,他不知道,危難正在來臨。
男人把冰棍遞給四海,四海正要接過去,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拽到懷裏,右手用早已準備好的針對準四海的脖子,一把紮了下去,四海頓時沒了動作,男人環顧了四周,確保沒人看見後,把推車扔到一邊,把四海拖進了遠處的低樹叢,那早就有他的同夥等候。
蟬在樹上長鳴,焦熱的烈日要把人灼傷,強勁的日光透過層層葉子滲出來,在地上滴落了三三兩兩的光斑,四海在一個無聲的夏季離開了村莊,離開了照顧她多年的父親,那一年,他13歲。
等到四海醒來時,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朦朧,他在一個麵包車裏,車門打不開,他隻好透過窗戶向外看,外麵是寂靜的房屋和微風中輕輕擺動葉子的樹,四海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逃出去,他慌張起來,這麼多年第一次進城,還是被拐賣進來的,他感到既新奇又恐懼,他的心跳加快了,他開始呼救,敲打窗戶和車門,後來他發現,這一切根本無濟於事,正當他已經死心要放棄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聽到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他趕忙趴到窗戶上看,是一個男人摟著一個女人,醉醺醺的樣子,大聲的說著話,他的心再一次激動起來,用力的敲打車窗,直到那倆人離開,也沒發現車裏有個孩子在呼救,四海此時已經很疲憊了,他的手敲出了血,嗓子眼無時不刻在冒煙,他的汗已經流光,四海弱弱的躺在車上,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他感到一陣無比的壓迫感湧上心頭,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恍惚中,他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流光溢彩,雲霧繚繞,他再一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