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揚起的灰塵遮蓋了整條長街。
“籲~~”蕭墨曜勒馬止步,瀟灑地一步從馬背上跨下。
上一次來到汴都還是十三年前,如今,物是人非了。
立定之後,他朝身後勾了勾手指,管家阿肆立刻知趣地上前領命。
蕭墨曜笑意盎然地望向城池:“沒想到這汴都不過如此,不如我們南楚臨安風流有趣。阿肆,你給我找的小院離這裏遠嗎?爺累了,想吃酒睡覺了。”
阿肆氣喘籲籲滿臉疲憊:“哎喲我的七少爺啊,咱們還是抓點緊吧,聖旨上可說十日之內入殿麵聖。您看這大雪天路上耽擱的,這都第九日了,再不趕點緊怕來不及了呐。”
蕭墨曜興奮地東張西望著,甩著手道:“不急不急,咱那皇叔一時半會還斷不了氣,我們踏準限期覲見,那才顯得有排麵。要是見不著麵那就最好,這就立刻勒馬回南楚,怕什麼。”
阿肆趕緊上前用手指壓住蕭墨曜的嘴唇:“噓噓噓,七少爺,這裏可是皇城汴都,你可別像在南楚那般口無遮攔什麼詞都往外蹦吶。這裏沒有王爺夫人照拂,您呐,定然不能像從前那般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啦!”
蕭墨曜輕輕挑眉,勾唇笑了笑:“怎麼滴,這汴都藏著吃人的妖怪不成?”
見阿肆一臉無語,還嬉皮笑臉頗為得意地補上一句:“不過,小爺我皮香肉嫩,他們想搶著吃也不足為奇!”
阿肆尷尬地笑笑:“少爺,昨夜的事您是醉酒忘得一幹二淨了,小的我可被嚇得到這會兒還直打哆嗦呢!要不是阿秋出手快,咱這小命怕是早折在半道上了!爺,求您了,咱們初來乍到,一定要低調做人低調行事吶。”
蕭墨曜不以為然地白了他一眼:“我說阿肆啊,你是不是被我阿娘附身了?!本少爺好不容易出來走一遭,你整日在我耳邊沒日沒夜沒完沒了絮叨個不停。你看,我的馬都累了,我也快不行了,再加上昨夜一宿折騰,再不給我和馬兒補充糧草,本少爺怕是熬不到麵聖了。”
阿肆拱了拱鼻子,低聲嘀咕道:“誰讓你有馬車不坐,非要學人家策馬奔騰,不累死你才怪。”
蕭墨曜開懷一笑,目光卻被不遠處酒樓的招牌吸引。
“你瞧,老天爺都舍不得我遭罪!那正好有個地兒,咱幾個先去歇歇腳,喝碗熱酒暖暖身。不知汴都姐兒的曲唱得有沒有咱南楚的好。走,咱先去瞧一瞧!”
說著,他將牽馬的韁繩丟給了阿肆,自個兒興致盎然地往那酒樓趕。
酒樓之內,人頭攢動,蕭墨曜踏雪而來,一入店內就感覺被一股子熱氣環繞,好不愜意。
蕭墨曜身形高挑,一抬臂便瀟灑的抖掉了外袍,幸好跟在屁股後麵的阿肆反應迅速,三步上前接了下來。
小二一看蕭墨曜長得英姿颯爽,俊俏帥氣,穿著又富貴奢華,知道肯定是個有錢的主,立馬笑臉相迎:“喲,這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呢?”
蕭墨曜的笑意全在眉梢:“找個最雅致的包間,給爺上兩壺你們這裏最好的熱酒。”
“好嘞,爺這邊請。”說著,小二便將一行人引入了二樓的包廂。
蕭墨曜剛入汴都,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忍不住打量著來往酒樓吃酒住店的客人。
忽然,一不留神,一個白色的身影撞了他滿懷。
隨著一陣“嘶啦”的聲音,蕭墨曜上等絲緞製成的衣袍袖口便被扯出了一道口子。
“抱歉。”白衣人身形清瘦,比蕭墨曜矮了一頭,他聲音很輕,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那人緩緩抬眸,眼角柔情似水,眉梢萬種風情。
那一刻,隻一眼,風停雲止,滿載星河。
蕭墨曜怔怔地望著麵前的人,一時有些失神。
這樣的天姿國色,即使在美人如雲的南楚也是極少見的。
“抱歉。”那人盯著蕭墨曜的裝扮,又重複了一遍。
“你……弄壞了我的袍子。”蕭墨曜愣愣地指了指自己的袖子。
那白衣美人蹙眉看了眼,淡淡道:“實在抱歉。方才一不留神,我的鐲子勾住了你的袖子。”
說著,他撩起衣袖展了展自己白皙無暇的手腕,上麵戴著一隻打造精美的銀鐲。
那鐲子上,墜著一顆丁香形狀的銀鈴鐺。
蕭墨曜先是愣愣地望著那細嫩的手腕,再是盯著那銀鈴鐺發起了呆,眉頭心間竟有一絲蕩漾。
這是怎樣的美人,竟有這麼好看的手腕;又是怎樣的人,竟然也會佩戴這等別致的首飾。
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起眼前人。
洛慕沄覺察到他眼神的異樣,邊解釋邊從袖袋裏掏出兩錠銀子,聲音如和風細雨一般:“我身上僅剩下這些銀兩,不知夠不夠賠上公子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