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慕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著了什麼道,每次以為自己道高一尺,最後總是蕭墨曜魔高一丈;每回明明自己給蕭墨曜設套在先,最後上套的好像又都是自己。
這種棋差一著的感覺讓洛慕沄有些不知所措。
見洛慕沄茫然的思索著什麼,靈犀小心翼翼問:“公子,今早彭大人差人過來詢問,您的狀況還能跟他們一起去現場視察災情嗎?”
雖然頭一陣陣眩暈發疼,洛慕沄還是咬牙點了點頭,不假思索道:“東州三年,天災人禍,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治水賑災是解決眼前急難,辦了邱子堯是為東州永絕後患,兩件事都事關人命,均容不得半點耽擱。”
靈犀跟了洛慕沄這麼些年,自然知道他心中存大義,但對眼前的亦步亦趨也有些擔憂:“安盛郡王頻頻找我們麻煩,雖然這兩日還算安分,跟他相處中也能感覺他並非蠅營狗苟之輩,但公子與安盛郡王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您走的路他能理解嗎?郡王與公子心中也同樣裝著天下黎民嗎?”
洛慕沄長歎一口氣,他並不了解蕭墨曜的誌趣,隻求上蒼開眼,不要讓自己無端多個敵人,與他之間也不必落到個非要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斂眸輕笑,語氣平和:“盡管我們各事其主政見不一,但希望東州治水賑災這件事情上,我與他蕭七都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時間不早了,彭大人他們還在前廳等著,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說著,靈犀便伺候洛慕沄開始洗漱穿戴。
不一會兒, 洛慕沄穿戴整齊,纖瘦挺拔卻不乏曼妙的身材裹在一襲螺甸紫的袍子裏,蓮步輕移的來到前廳。
蕭墨曜和彭鶴遠在原地恭候多時了,此刻正喝著茶不著邊際的聊著青城的大小事。
洛慕沄的出現讓兩人同時停住了交流,目光紛紛落在他端莊素雅、翩然絕美的身影上。
洛慕沄不好意思的拱手抱歉:“讓郡王和彭大人久等了。”
彭鶴遠趕忙起身招呼:“洛大人終於來了,您今天身子感覺如何?”
洛慕沄按了按額頭,自嘲的笑笑,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蕭墨曜:“昨晚洛某不勝酒力,讓各位見笑了。”
彭鶴遠連連擺手,好話說盡:“這怪不得洛大人,咱們東州人好酒,釀的酒比汴都的烈得多,外鄉人來此,三杯就過不了崗了。洛大人昨夜喝了不少,不過隻是微醺而已,已算酒量超群了。況且洛大人喝酒豪爽,實乃性情中人。”
蕭墨曜在旁篤悠悠地補充了一句:“那是,洛大人不但為人豪爽,還十分熱情……”
洛慕沄聞言抬頭望向蕭墨曜,四目相對,不由凝住了心神。
片刻,他想到了什麼,慌忙避開視線,淡聲道:“大人們莫要取笑我了,實在讓洛某無顏以對。”
彭鶴遠笑著接下了話茬:“在汴都初遇洛大人時,覺得您清冷孤傲,如今瞧著,洛大人性情淡若清風,為人親和,實屬難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就是洛大人這般的。”
蕭墨曜聞言眸色一深,一言不發的笑望著洛慕沄。
“彭大人實在過譽了!”洛慕沄尷尬的陪笑,斜睨了蕭墨曜一眼。
瞧著那不自然的目光,蕭墨曜覺得有趣,故意端著茶杯輕輕吹了吹氣,唇邊的笑意繾綣不散。他什麼都沒說,卻讓洛慕沄感覺渾身不自在。
蕭墨曜這意味不明的笑勾起了洛慕沄關於昨夜主動獻吻的記憶,臉一下子發燙起來。
彭鶴遠笑道:“對了,洛大人還得感謝郡王啊,昨夜可是他送您回住處的。”
洛慕沄本想佯裝無知蒙混過關,卻被彭鶴遠這話弄得騎虎難下,隻得重提舊事,言語間盡是客套疏離:“昨天還要感謝郡王!”
蕭墨曜微微沉聲,唇邊笑意更深:“我與洛大人之間,不用這麼客氣的。”
外人自然不明白兩人的關係,隻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
彭鶴遠是個人精,左右逢源不過想為東州爭取利益,眼看時間不早了,主動邀請他們及一眾官員共同前行,準備沿著東州境內河道查看賑災情況。
說著,一行人緩緩上了路,蕭墨曜和洛慕沄也分車而行。
馬車停在青城著名的青檀寺門前,見著幾個僧人在門前支攤施粥。流離失所的災民排著長隊在領粥。
彭鶴遠道:“我州災後沒多久就開始開倉放糧了。水災後我州田地盡數被毀,秋日顆粒無收,災民不斷湧現,東州糧倉入不敷出,如今也僅僅靠著臨州郡縣的救濟在艱難度日。現在已入冬三九,也逢年關將至,我們實在沒有多餘的糧可以賑災了,所以侯爺才會多次奏疏朝廷,請汴都馳援,希望能讓青城百姓能渡過難熬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