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終於在洛府門口停下。
車內的潮汐聲一點點淡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靜,兩人在陰影裏各自整理著淩亂不堪。
洛慕沄整個人像被拆了骨頭一樣,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連疼痛和羞憤也被這份慘淡化去了顏色。
看著他死人一般的神情,蕭墨曜眉頭微微蹙起,忍不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底微不可查的一沉,似是不舍,又似心疼,但終究變成一副惡毒的麵孔:“洛慕沄,你記住,我會隨時隨地盯著你,今後你若再想在汴都胡作非為,本王一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洛慕沄冷淡地抬眸,像觀察石頭一樣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寒聲道:“好,我等著!”
蕭墨曜一怔,洛慕沄的眼神深邃詭譎,好像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洛慕沄用力從他手中抽回手,一言不發,他已無力再與蕭墨曜糾纏下去了。
靈犀早在洛府門口等得心急火燎,一見洛慕沄從車裏探出身,慌忙上前迎接:“公子,對不起,對不起!剛剛郡王他把我趕下了車,我到處都找不到你……我還去了郡王府,也沒見到你……真的急死我了!幸好你回來了!”
洛慕沄努力控製著平衡緩緩下車,誰知還是腿一軟差點絆倒在地,幸好靈犀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撐住。
細細的汗珠從洛慕沄的額頭滲出,此刻他每移動一下步伐都是巨大的折磨。
蕭墨曜聞聲慌忙掀開車簾,見到洛慕沄那被自己弄得支離破碎的纖弱身影心裏一陣說不出口的愧疚與心疼。
他蹙緊了眉,握緊了拳,想上前扶他,心裏卻又慌又怕。
忐忑了很久,終於他隻好聲好氣地對著靈犀道:“麻煩今日好好照顧你家公子。”
“噢?……”先前凶神惡煞的人忽然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眉順眼,靈犀覺得哪裏怪怪的。
容不得多想,見洛慕沄頭也不回的直往府邸去,靈犀也趕忙跟了上去。
回到屋內,洛慕沄終於可以喘上一口氣了。
他渾身破碎,疲憊不堪,過了許久才虛弱的吩咐道:“馬上去放些水,我要沐浴。”
靈犀皺著眉,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這大冬天的,洗澡會著涼的,公子你身子骨弱……。”
洛慕沄默默地側目斜睨了他一眼,那陰鷙的眼神讓靈犀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立刻識相的閉了嘴。
靈犀心想:今日安盛郡王到底把公子怎麼了,怎滴讓公子這般精疲力竭?還有公子這眼神就好像……起了殺心了?!
水波蕩漾,水汽氤氳,洛慕沄沒有讓靈犀伺候,獨自踏入浴桶。
他將身體慢慢湮沒水波中,身上每一處青紫都在嘲笑著自己的不堪,提示著他所受的每一分屈辱,這與隴西所受兵敗之恥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他低頭看了看左肩,那是他為蕭墨曜擋下的一劍,傷口早已愈合了,疼痛卻愈發淋漓。
他一閉上眼,滿目都是那搖晃的馬車,滿耳都是蕭墨曜暢快的喘息。自己被狠狠束縛,無力掙紮抗爭,隻能默默任由蕭墨曜作威作福。
想到這裏,一股怒火在胸間熊熊燃燒了起來。
先前他對蕭墨曜使了多少詐,今日蕭墨曜就給了他多少痛,這荒唐的報複,隻有蕭墨曜這樣的無恥之徒才做得出來!
但最讓洛慕沄難以忍受的是心底深處那隱匿許久的欲望好像被一下子激發了出來,本以為自己會如墜深淵,但在極致的痛苦中,他竟然找到了三分的滿足歡愉,真是荒唐!
不可否認,他有些貪圖蕭墨曜對自己與眾不同的好和恨,貪戀他對自己的侵略,這讓洛慕沄覺得萬分羞恥。
他使勁搓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想把蕭墨曜的味道、他的痕跡從身體上徹底抹去,即使白皙的皮膚被搓得發紅滾燙,蕭墨曜留在自己身體上的一切,就像烙印一樣,永遠都抹不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