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微雪一點點落在兩人的發間,蕭墨曜的手掌輕輕覆蓋在洛慕沄的後腦勺,滾燙的唇順著氣息將他覆蓋。

他的吻沒有過去那樣橫衝直撞不顧死活的霸道和怒意,隻盛滿了無盡的溫柔繾綣。這一吻,沒有太多的情欲,僅含純粹的寵愛。

遠岸的燈、漫天的雪可以見證。

江上的風夾著雪片的微涼,洛慕沄的臉被吹得冰涼,唇齒間卻滾燙炙熱,心尖上泛過一陣酸楚。

洛慕沄忘了閉上眼,深深望著眼前這個早將他視為己有的男人,別無動作。

如果沒有一切的痛苦,他們是不是真的就能淡然的相識相許了?

除夕夜,寒江雪,願歲如初,你我如故。

…………

這夜,兩人不知不覺竟在畫舫內相依入眠,醒來時已是一元複始。

雪止後的清晨,空氣中彌漫這一絲清涼的氣息,遠處偶爾能聽到斷斷續續燃放爆竹的聲音。

洛慕沄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靠在蕭墨曜的臂彎裏,身上裹著他厚重的大氅。他緩緩抬眼,發現蕭墨曜早就醒了。

此刻,蕭墨曜眼深如墨,嘴角微揚,正一瞬不瞬的瞧著自己。

見洛慕沄終於醒來,蕭墨曜緩緩湊到耳畔,聲音繾綣沙啞,就好像一片羽毛撩撥著洛慕沄的心尖:“你終於醒了……洛大人,新年好!”

洛慕沄微微抬眸一看,試圖掙脫他的懷抱,驚慌失措道:“七少……也新年好!”

蕭墨曜輕輕攬過他的腰,用力向後一拽,洛慕沄又穩穩回到了他的懷裏。

他貼向洛慕沄的麵頰,用唇尖輕輕撩撥著洛慕沄的耳垂,繼續輕聲呢喃道:“往後三百六十天,願你我共從容,長歲似昨宵。”

洛慕沄一驚,瞧著船艙中的淩亂一片,兩腮立刻紅到耳朵根去。

他故意瞥開視線望向外頭,這才發現已經錯過了拜年的良辰吉時。

他慌張地尋找著借口:“時間不早了,我得趕回去給各位同僚拜年了。”

蕭墨曜聞言,輕輕挑了挑眉,稍稍鬆了圈著的手,這才讓他順利掙脫了出來。

洛慕沄迅速整理著衣物,收回慌亂的思緒,神色清淡疏離道:“昨夜,多謝七少款待!”

蕭墨曜望著脫手的美麗身軀,慵懶的撐著頭,溫柔如水的目光繼續觀察著洛慕沄的表情動作,輕笑著開口:“今日我府上有些要事要處理,晚些時候再到你府上去拜年。”

洛慕沄低眉垂眼,強忍著心慌道,“郡王客氣了,這兩日你我府上事情都多,得空再行這些禮數吧。洛某要先行告辭了。”

說著,他像逃命似的逃出了船艙。

看著洛慕沄離開的背影,蕭墨曜忍不住低頭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這欲擒故縱的小妖精怎麼現在還在自欺欺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坦然接受兩人的關係。

上岸後的洛慕沄被寒冷的風一吹,整個人好像清醒了許多。他回頭看了看停靠在岸的畫舫,又看了看遠方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也無法消解內心的煩躁不安。

他眉頭微皺,薄唇緊抿,內心的困惑不安讓他煩惱不已。

如今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兩難的抉擇:一旦接受這份莫名緣起的心動,那有可能摧毀他好不容易鑄造的鎧甲,摧毀他辛苦籌謀了多年的計劃……但若要徹底了斷這份令人恐慌的情感,那隻有……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他還有資格選擇愛與被愛嗎?一個陰森決絕的念頭,猶如電閃雷鳴般劃過他的腦海。

他仰起頭,閉上眼,知道自己必須與眼前的局麵作個了斷。

沒錯,蕭墨曜,你與我之間,從來不應該談什麼真情。

………

靈犀早在府邸門口等了一宿,見洛慕沄終於歸來,心裏這才一塊石頭落了地:“公子,您怎麼現在才回來啊!”

洛慕沄敷衍地“嗯”了一聲,心神恍惚的往書房走去。

他從懷中拿出蕭墨曜贈送的硯台,傻傻的看著,若有所思,直到靈犀喚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以為靈犀是提醒自己要去拜年,洛慕沄這才緩口道:“對,我們得趕緊去二殿下那邊請安了。”

靈犀遲疑了一會,道:“公子,二殿下那邊您可能得晚些去了。季叔昨晚來找您,您正好不在。赤影那邊好像出狀況了,您看這會兒要不要趕緊去趟福音寺?”

洛慕沄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眉頭一皺:“出什麼事了?”

靈犀道:“季叔沒說,但看他神色慌張,怕情況不妙。”

這麼多年來,季明宇辦事向來妥帖,這次冒險趕在除夕夜到府上找自己,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洛慕沄來不及多想,趕忙起身道:“好,趕緊備車!”

……

直到回府上,蕭墨曜還一臉意猶未盡的癡漢模樣。

新年伊始,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做,他來不及繼續沉淪甜蜜,立刻馬不停蹄秘密調查下毒一案。

這事茲事體大,若是被人發現,必將鬧得滿城風雨。蕭墨曜希望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以免被別有居心的人利用。

秋楓忙活了一夜,見主人回來,趕緊上前彙報調查的情況。

“主上,陳家酒坊的人都已經帶到了。”

下毒之事不但關係自己性命安慰,還差點牽連洛慕沄,這是蕭墨曜絕對不能忍受的。

他此刻換上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好,現在就帶上來,本王要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