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新河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表情明顯有些憂憤,他向遠處眺望著,努力疏解著情緒。
過去,蕭璟庭為了借機邀請洛慕沄到府上賞花喝酒吟詩作畫,特地在王府各處都種滿了四季花草,以至於如今他的王府一到春天,滿目皆是春花,桃花、杏花、梨花紛紛開得蕩漾……
陸新河跟著阮昭漫步王府花園中。此刻,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杏花、紫色的鳶尾,一簇簇成束成團,一層層像雲錦似得漫天鋪地,讓人忍不住沉浸在春日的繽紛中不可自拔。
陸新河在東州的戰場上見多了生離死別,在朝野中也經曆了太多勾心鬥角,早就身心俱疲,時不時也會向往美好靜謐的時光。
這樣想來,不參與蕭璟庭與邱子堯的密謀,反而讓自己輕鬆不少。
陸新河滿眼都是溢光流彩璀璨晶瑩的花海,心中的鬱悶也跟著一點點消散了下去。
他在亭台旁的一株桃花樹下停住了腳步,忍不住揚起俊俏的麵頰,望著紛紛落下的花瓣雨,感受著片刻的寧靜與美好。
他的唇邊不自覺的噙著一抹笑意,不禁讚歎道:“王府這的春色可真美吶!”
阮昭見陸新河似乎心情還算明朗,立刻伸出手將陸新河向水榭亭台中引入。
阮昭道:“陸將軍既有如此雅興,不如小奴去為將軍準備些茶點,您可先在這亭閣中賞花小憩一會?”
“好的。”陸新河舒展著眉頭,側目望了眼阮昭,點頭溫聲道,“那有勞了。”
阮昭微微欠身,立刻離開去準備茶點了。
偌大的亭台間此刻隻留下陸新河一人,他孤獨的憑欄遠眺,心緒悠悠,悵然萬千。
他名義上雖然是邱子堯的義子還是東州軍統領,但實際上他不過隻是邱子堯掩人耳目的一顆棋子。
這些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邱子堯在背後操縱,而他,無論在邱氏還是蕭璟庭眼中,終究是一個不足掛齒的傀儡。
正當他思緒紛亂時,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這份寂寥與陰鬱。
他抬頭一望,一個紅色的身影從花叢中閃現,正好路過他所在的亭台。
定睛一看,這不正是二皇妃沈星瑤嗎?!
不遠處的沈星瑤紅色裙袂微揚,她手裏拿著兩枝桃花,正與貼身侍女有說有笑。
“你瞧,這枝桃花多好看啊!一會兒回去就把它們插在花瓶中……”她眸光瀲灩,眼波流轉處滿是濃濃的笑意。
陸新河愣愣的望著這抹絢爛的紅色,腦海忽然停滯了幾秒,整個人陷入了一陣茫然。
眼前的笑容如同朝陽下盛開的櫻花般絢爛,又好像拂過眉梢的一股春風,讓人莫名覺得熟悉溫暖……
沈星瑤正說笑著,驀一轉頭,突然看到了亭台中目不轉睛望著自己的陸新河。
她眼底一詫,像被釘在了原地,也直愣愣的回望著他。
四目相對,脈脈無言。
沈星瑤手中的花枝猝然落地,花瓣碎了一地。
這時,陸新河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冒昧,趕忙低下頭恭敬的拱手作揖:“末將陸新河參見二王妃。”
沈星瑤滿臉錯愕,麵對陸新河這張熟悉而陌生的麵龐,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陸……陸將軍,你怎麼會在這裏?……”
陸新河低著頭,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溫順道:“今日末將正好與定東侯來府上向殿下請安……”
沈星瑤也垂眸輕聲道:“竟然是給殿下請安的,那將軍怎麼會在這裏……”
陸新河尷尬的笑笑,出於禮貌,他緩緩上前走到沈星瑤麵前,認真回答著:“殿下有要事要單獨與定東侯商議……末將這才在這裏等候著了。”
沈星瑤頓了頓色,心想,原來這陸新河是被蕭璟庭趕出來的……這樣看來,陸新河並不是蕭璟庭的心腹啊……
兩人離得很近,麵對陸新河,沈星瑤臉不自覺的有些發燙。
這時,她才想起了剛剛掉在地上的花枝,立刻蹲下身準備去撿。
誰知陸新河出於客套,也俯身幫她……
猝不及防地,他們的手指碰在了一起……
沈星瑤慌忙抬眸,正對上陸新河璀璨深沉的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