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慕沄每字每句都像鋒利的刀刃不停的割在蕭墨曜心上,讓他連呼吸都瞬間停滯。

望著洛慕沄逐漸冰冷的麵容,蕭墨曜已經看出了他目光裏的絕望。

洛慕沄無法再直視蕭墨曜,他側過臉,神色黯然,聲音沙啞道:“殿下登基後將大赦天下,到時候會褫奪你的封爵,回到南楚後請你一定安分守己,不要妄圖顛覆朝綱……”

蕭墨曜堅定的搖搖頭:“我不會離開的,就算要走,我也要跟你一起!”

洛慕沄心髒密密麻麻的痛著,啞著聲音道:“七少,人各有誌,我已下定決心留在二殿下身邊了……我們之間過去一切的荒唐,請你全當作一個笑話吧……”

蕭墨曜的心裏忽然咯噔一下,他很快就明白了洛慕沄著急撇清關係的目的。不但因為他對洛慕沄的信任和了解,更因為他知道蕭璟庭的無恥和不甘心。洛慕沄這番決絕的話,不但證明了他沒有背叛,更證明了他已決定獻祭自己。

正是因為愛,因為在乎,洛慕沄才不得不用決絕的話語讓自己死心。這一刻,蕭墨曜感受到洛慕沄是真的在告別。

蕭墨曜雙手被束縛著,心被緊緊揪了起來,即使麵對嚴刑拷問都沒有吭一聲的男人,此刻渾身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洛慕沄這一離開,兩人就真的走散了……

蕭墨曜眼眶透紅,卑微痛苦的乞求著:“阿珝你聽我說,現在還沒有到最後的輸贏,我們有西川軍,我們有南楚,他們會來救我們的,一切一定會有轉機的……”

洛慕沄看著蕭墨曜滿身傷痕,眉心緊皺,眼底泛起微不可察的心疼,搖了搖頭:“七少,你到底要吃多少苦才能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了……”

他早已做過最好和最壞的推算,要救出蕭墨曜隻有與皇城守備軍和東州軍拚死一戰,但現實是,東州軍圍城鎮守,汴都固若金湯,西川軍和南楚此刻深陷西川之戰,遠水哪能救得了近火!

蕭墨曜順著洛慕沄的目光低頭看了眼自己狼狽的模樣。

他眼神暗了片刻,立刻笑著安慰道:“這算什麼苦?我沒事,我不苦也不痛,這一切我都能忍……就算蕭璟庭真殺了我也無所謂……但阿珝你不要聽他的,你不能聽他的!求你,就算我求你了,再耐心等待一下,再等一下………”一股酸楚衝到了蕭墨曜的咽喉處,堵得讓他連說話都哽咽了起來:“阿珝……你可以不要我,可以拋棄我……但你不能放棄你自己不能委屈你自己……蕭璟庭是個瘋子,你不能跟著他……”

“蕭七,不管如何,這是我的路,與你無關!”洛慕沄決絕的背過身去,眼淚早已盈滿眼眶。

他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又會害了對方。

蕭墨曜背負了弑君的罪名,再多算計籌謀也趕不上蕭璟庭的一念之差。

現在,洛慕沄隻能利用蕭璟庭對自己的不甘心,將自己的性命和蕭墨曜緊緊捆綁,才能保證他免於一死等待救援的機會。

十多年前,他為了西川洛氏的複仇隱姓埋名忍辱偷生;十多年後,他依舊為了守護摯愛含垢忍恥……

不同的境況,相同的結局,屈辱折磨如影隨形,命運終究放不過自己。

他強忍著所有的痛苦,努力讓聲音不露半點破綻:“七少,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保重……”

洛慕沄的這句話,像一塊轟然而來的巨石,砸碎了蕭墨曜心底僅存的希望。

他的語氣明顯慌了,拚命想要從束縛中掙紮出來,最終隻能痛苦絕望的泣聲大喊了起來:“阿珝不要……求你了……不要……”

洛慕沄心頭一陣席卷而來的鈍痛,他捂住胸口試圖緩解酸澀,手卻在袖中握成了拳。

蕭墨曜怒不可遏的吼叫掙紮著,悲傷痛苦像一股灼熱的氣體鬱結在他胸口。

他聲音嗚咽著,隔著眼淚望著洛慕沄漸行漸遠的身影,他的整個世界都在悲泣……

……

蕭璟庭見洛慕沄走出牢房時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他不知廉恥的上前一把攬住了洛慕沄的腰,貼在他身側曖昧道:“人已經見到了,怎麼樣,宰相大人不會出爾反爾吧?”

洛慕沄抬起衣袖掖了掖眼角的淚痕,立刻收回所有的悲傷,換上一副冷漠厭棄的表情。

“人是見到了,但殿下答應要放了郡王,您什麼時候做到了,洛某自然會信守承諾。”

蕭璟庭突然暴起,伸出右手掐住了洛慕沄的脖子,他麵容扭曲,聲音狠戾:“洛漫塵,現在本王要殺你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本王談條件嗎?你的身體或是你的命,不是你想不想給,而是本王想要就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