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北身形一僵,腦子裏似乎受到了什麼衝擊,叫他久久緩不過神。
頭痛欲裂。
他咬緊牙關,伸手拽住薑燭的衣袖:
“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恍惚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卻又怎麼都把控不住。
他知道薑燭的話很荒謬,可就是這句荒謬的話,讓他慌亂無比。
不記得自己是誰?
他是霍江北啊!
“我是霍江北!”
許是見到他痛苦,薑燭眼底的殺意竟減輕了些許,她收回刀,甩開他的手。
“是嗎?你不覺得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嗎?”
霍江北眸光一顫。
“你是不是認為,你在霍家可有可無?”
“認為你與獐子之間有深仇大恨?”
“甚至覺得,伯父也對你漠不關心,伯母還將你用作聯姻工具?”
“你覺得你這輩子淒慘不已,孤苦無依是嗎?”
“可霍江北,這些記憶,你為什麼覺得,都是真的呢?”
聽到這些話,霍江北手都在顫抖。
他一直以為,隻有跟薑燭有關的記憶,才出現了錯誤。
以為這就跟忘情水一樣,隻會讓自己忘記自己深愛的人。
可薑燭卻戳破了這一切。
她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糾葛,所有的委屈和不滿,竟然都是假的。
人是由記憶組成的。
如果記憶是假的,那他又如何能判定他是誰?
他該如何自處?
霍江北眼神都迷茫了:“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忘記了所有的一切,而且把所有的記憶都搞混了?”
薑燭看著他,歪了一下腦袋:
“忘記?”
“你為什麼會覺得是忘記呢?”
“你為什麼會覺得,你是霍江北呢?”
這本該是,屬於褚司的人生啊。
霍江北趔趄後退臉部,嘴唇泛白:
“你究竟想說什麼?你難道想告訴我,我隻是與霍江北長得一樣,但其實我根本就不是霍家的人?”
一時間,他腦子裏閃過太多可怕的猜想。
什麼克隆人啊。
什麼整容複仇啊。
…
霍江北頭痛欲裂。
薑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來,你還真是把一切都忘得很幹淨。”
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將褚司的人生和記憶據為己有是嗎?
她又抬頭看了一眼梅花,吐出一口霧氣:
“霍江北,把他的身體,還給他吧。”
說罷,也不管霍江北聽沒聽懂,轉身就離開了。
霍江北渾身一顫。
還給他?
還給誰?
薑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薑燭,你別走!給我說清楚啊!”
薑燭卻一步沒停,也沒有回頭。
漸行漸遠。
霍江北慌了,所有支撐他的怨與恨,竟統統成了一個笑話。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換做任何一個人來告訴他,他都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荒謬的話。
可那個人是薑燭。
她平靜的,帶著殺意和死氣的,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由不得他不信。
以至於他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前半生,本來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他追了上去,想要拽住薑燭,想要問清楚她究竟什麼意思。
可沒追上。
薑燭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黑夜中,一次都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