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舊案(下)(1 / 3)

看秦虎坐在了床上,計宗道向門外喊:“你們都進來吧。”

聽到這話,王顯然和夫妻兩人便走入了房間。

計宗道讓幾人站在角落。他囑咐他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

見眾人點頭,計宗道又來到秦虎麵前。他深吸一口氣,再次使出了手訣。而這一次,他將手輕輕地點向了秦虎的眉心。

就在這一刹那,秦虎猛地一震。他的眼睛向上翻,腦袋搖晃了起來。

此時的秦虎就如同提線木偶一般,他時而將頭深深地垂下,時而又將頭高高抬起。這一幕讓王顯然等人看得不寒而栗。他想上前阻止,卻想到了計宗道的話。隻能站在那裏,握緊了拳頭。

大約過了一分鍾,秦虎安靜了下來。隻見計宗道在秦虎肩膀上輕輕拍了下,秦虎便慢慢睜開了眼。

王顯然剛想過去,就聽到秦虎說了句:“我怎麼回來了?我怎麼不能動彈啊?”

天呐,這哪裏還是秦虎的聲音。房屋內的眾人,分明聽到了一陣女孩子的說話聲。

計宗道看著秦虎,用堅定的語氣對他說:“小姑娘,你既然能夠出現在這裏,那說明你已經不在人世間了。我把你叫來,就是想為你找出凶手。說吧,你到底遭遇了什麼?”

聽了這話,女孩兒母親頓時掉下了眼淚。好在丈夫牢牢地抱住了她,不然母親一定會撲到秦虎身上。

在聽到計宗道的話後,秦虎的身體明顯一震。但這隻是一瞬間,隨即他又恢複了平靜。

很快,那女孩的聲音又出現了:“哦,對。我已經死了。我是被一個男人殺死的。”

計宗道問道:“你知道是誰殺了你麼?”

女孩回答道:“我隻記得,那個人很有力氣。他蒙著臉,我看不到他的模樣。我被關在一個很熱的地方,周圍仿佛都是火。在屋子裏應該還有其他孩子,我能聽到他們的哭聲。”

計宗道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正當他還要發問時,卻見秦虎身後出現了兩道模糊的身影,隨即一陣陣鐵鏈拉拽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見此狀況,計宗道沒有遲疑,他馬上念起咒語,並在秦虎的額頭上使勁一按。秦虎就像一張紙,輕飄飄地躺在了床上。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秦虎才慢慢醒了過來。

一旁的王顯然激動地喊道:“秦頭兒,我的秦隊長啊。您終於醒了。”他一邊喊著,一邊搖晃著秦虎的手。

計宗道讓王顯然給秦虎接了杯冷水,然後將一粒藥丸遞給了他。秦虎將藥服下後,很快便恢複了精神。

剛剛發生的一切,秦虎全然不知。他隻記得自己做了個夢,在夢裏他見到有兩團影子在抓一個小孩子。

王顯然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向秦虎講述了一遍,這也讓秦虎感到十分的震驚。

計宗道讓眾人落座,然後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做了簡單的解釋。

計宗道看著這對夫婦,幽幽的說道:“兩位,剛才我借助你們女兒的骨灰,將她的魂魄短暫的引了回來。這場法事既然成功了,說明你們女兒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說罷,他停了停。

其實,這對夫妻在聽到了從秦虎身上發出的聲音後,就已經確信那就是自己孩子的聲音無疑。而孩子的話也表達的很清楚,她已經被人殺害了。

夫婦倆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但真到了確認的那一刻,還是悲痛欲絕。

此時的男主人渾身顫抖,他強忍著悲痛對計宗道說:“老神仙,我不求別的,隻求能夠抓到凶手,為我女兒報仇啊。”他一邊說,一邊在自己的腿上使勁的掐著。

計宗道心中也是一陣傷感,但他畢竟見過太多世間悲劇,於是繼續說道:“通過你女兒短暫的幾句話,我們隻能得到有限的信息。第一,凶手是男性。第二,作案地點在一個很熱的房間內。第三,還有其他小孩兒,也一同遇害了。”這句話像是在說給眾人,也好似是自言自語。

隨後他將目光投向秦虎。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接下來的任務就該由秦虎來完成了。

告別了這對夫婦後,秦虎幾人驅車前往光明市的一座道觀。這也是計宗道要求的。

路上,計宗道給秦虎講了一些發生在古時候的事情。

在清乾隆年間,江浙一帶的富子文一家人專門幹拐賣人口的勾當。他們將拐來的孩子用極端殘忍的方式弄殘,讓小孩乞討給自己賺錢。

每年五月初五,這夥人就會架著小船去很遠的地方作案。人販子會用人腦、川烏、草烏等物配製迷藥。

其中的川烏和草烏具有使人麻木昏迷的作用。人販子把迷藥放進手巾裏,在小孩麵前晃一下手巾,孩子就會陷入昏迷。 隨後,人販子把拐來的孩子帶到太湖殺掉,祭祀邪神。在祭祀儀式結束後,這些喪心病狂的人會把小孩的肉吃掉,將小孩的骨頭煉成丹藥。他們認為這種丹藥能治療疾病,還能使人刀槍不入。

乾隆十年三月,人販子在婁縣拐走了一個叫卜三姑的九歲女孩。他們先綁住小女孩的腳,殘忍的剪掉她的腳趾。然後用燒紅的烙鐵烙孩子的腳掌,孩子立刻疼的昏死過去。這時沈氏則會把女孩的腳泡在石灰水裏,不一會兒孩子的腳掌就潰爛了,徹底成為殘疾人。

之後人販子又拐來一個男孩,挑斷男孩的腳筋,逼他喝下毒藥雙目失明。 這種殘忍的方式在古代叫做“采生折割”,就是捕捉活人用殘忍的手段將其變成廢人,然後讓其四處乞討賺錢。

而《清稗類鈔》記載著另外一則故事。也是在乾隆年間,長沙的集市中有兩人牽著一條狗賣藝。那條狗渾身長滿了毛,卻會說話唱曲。縣令路過時覺得事情詭異,於是將二人押到縣衙審問。 一問才知道,那條會說話的狗居然是個孩子。人販子用毒藥把三歲的孩子皮肉脫掉,然後把狗毛燒成灰敷在孩子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最後他們用藥使狗毛和身體融合,這樣孩子就變成了一個殘廢的“人犬”。

而這種方法有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成功率極低。十多個孩子裏,可能隻有一人能夠活下來。

其實早在明朝,就已經有了這種殘忍的事情。被拐賣的孩子,有被砍斷手腳的、有被割掉耳鼻的。孩子們的悲殘境遇,仿佛身在“活地獄”。

那時候流傳著一種說法。人販子會把長得醜的殺了吃肉,剩下骨頭用來煉製丹藥。

講到這裏,計宗道停了停。他閉上了眼睛,仿佛在想著什麼。

過了一陣子,計宗道徐然開目。

他又對幾人說道:“我之所以和你們講這些,是想告訴你們,古往今來,早已有針對兒童地殘害事件。古人的殘忍程度,遠遠超出了你們的想象。現在看來,在光明市裏,也許有人想學古人啊。他要麼想治病,要麼就是希望能夠延年益壽。”

直到這裏,秦虎等人終於坐不住了。他向計宗道說:“計道長,難道世間真的有如此邪惡之徒麼?我見過太多凶惡的罪犯,但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

王顯然則在一旁義憤填膺的罵道:“如果真像道長說的那樣,那這夥人簡直應該被活剮了。我恨不得現在就將他們撕碎。”

沒有理會王顯然,隻聽計宗道自言自語道:“這世間本來就有太多事情無法說清楚。乾坤有定,山水無移。人本有生有死,月乃有缺有圓。月缺自有團圓日,人老終無返少年。比如三皇歸地府,五帝喪黃泉。夏禹王,疏通九河,功勞莫大,也歸冥路;贏秦氏,並吞六國,誌氣何存,亦喪沙丘。即使強如上麵諸公,也終究逃不過一死。無論什麼人都有自己的命數。那些丟掉性命的孩子固然可憐,但這也是他們逃不掉的劫難。”

此時,車輛剛剛來到了道觀前。

不等秦虎再說什麼,計宗道就下了車。他剛要跨進道觀,又轉頭朝秦虎說:“秦隊長,凶手對邪術應該有相應的了解,你自己要多小心。”說罷,便飄然而去。

見計宗道走遠,王顯然憤憤地說:“這老道怎麼如此冷漠,他的同情心到哪了?說什麼命數,劫難。難道被那些變態殺害,都是應該的麼?”

秦虎此時臉色也很難看,他沒有看王顯然,而是讓他將車開回了市局。

經過幾個小時的討論,秦虎和袁世勳基本確定了一個搜捕犯罪嫌疑人的方案。

按照計宗道的說法,這很可能是一夥隱藏在地下的組織。而組織的性質,應該類似於邪教。凶徒們很可能是根據古書上的邪術,將誘拐來的兒童殺害。然後按照一種古老的方法,將人肉和骨頭都吃掉。不過相較於人肉能夠直接烹飪,骨頭卻要被打成粉末。這些人必須將骨灰煉化成一種丹藥,才能獲得相應的效果。而這種煉化,一定少不了高溫。

在目前所掌握的信息裏,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關押失蹤兒童的區域,是一個溫度很高的地方。按照這個思路推斷,在光明市全市範圍內,要重點摸排能夠高溫加熱的場所。

幾人迅速羅列了清單。其中包括兩家殯儀館,一家煉鋼廠,兩座火電廠等。

按照統一部署,相關人員分成了幾隊向目標單位開始了秘密調查。

但幾天下來,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

麵對這樣的結果,秦虎等人覺得這個犯罪集團,的的確確是非常的狡猾。秦虎在不斷地問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細節,才使得罪犯一直沒有浮出水麵。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細節才是破案的關鍵。

忽然,在秦虎的眼前閃過一個名詞,“金剛吊鍾花”。這是當年在辦案檔案裏的一個記錄。它不僅在山洞出現過,還在朝鮮族罪犯的家裏被發現過。

秦虎馬上給黃博文教授打去了電話。通過黃教授的介紹,秦虎了解了吊鍾花的作用。

吊鍾花除了觀賞以外,它在醫學上還能夠用於祛風除濕和散瘀止痛。

既然原先的思路沒有效果,那麼現在就從吊鍾花査起。

在秦虎的安排下,王顯然和鄒凱對朝鮮方向的走私活動開始大規模調查。通過多方勢力的配合,警方終於查到了一條由朝鮮到光明市的海上走私路線。

據線人報告,這是一條非常隱秘的線路。要說是走私,其實過於牽強了。因為這夥人平時來中國的次數少之又少。而在中國的買家也隻有一個。

因為線人是當地碼頭的幕後老板之一,所以他才能有機會知道這條秘密的航線。

得知這個消息後,秦虎幾人馬上做好了布控。可能是上天的眷顧,不到一周時間,這艘神秘的海船就出現了。

船上人員將貨卸下後,取貨人卻遲遲沒有出現。看到船員有返回船隻離開的可能性,指揮部當即下令,埋伏在周圍的公安人員迅速將其全數抓獲。

船上一共三人,都是朝鮮人。而他們的貨物,僅僅隻有兩大箱烘幹後的吊鍾花。

這個結果讓秦虎等人激動不已,專案組迅速進行了突擊審問。船主名叫催天海,被抓後他並沒有抵抗。催天海承認自己向光明市偷偷運送吊鍾花。但在他看來,這種行為不算什麼。也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的確,吊鍾花的價格並不昂貴,而且他走私的量也不是很大。

但秦虎卻納悶了,這種不賺錢的買賣,為什麼還要冒著風險去做呢?

原來,催天海一家是以捕魚為生的。他們是元山一代的職業魚戶。雖然不富裕,但通過勞動還是比一般的農戶要強上很多。

可有一天,催天海的一個遠房親戚找到了他。他告訴催天海,有一個賺錢的機會,問其是否願意幹。